若是在陶至死亡之前,柳听楠成功地怀上了孩子,那留给她的,将会是大笔的财产和无限光明的未来。可现在,陶至一次都没碰过她,而她还是背上了克夫的恶名。
且不说她有没有机会从陶家那摊烂泥中脱出身来,就算她能够顺利脱身,她再觅夫婿的机会也十分渺茫。
所以,柳家才需要和他合作。他是唯一一个还愿意给柳听楠正名的人,只要他“观测”出柳听楠未来将会大富大贵,自带滔天的福气,那么她便还有机会。
束雅锐最终没有拒绝对方抛出的橄榄枝。他所求的从始至终,都只有钱而已。所以这样的一场合作,可以称之为“双赢”。
柳家为新一回命运线的观测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包括在舆论上的各种造势。按照他们的计划,束雅锐将会在改头换面后,重新回到城里。先凭着本事赢得他人信赖,再当着众人的面,预言柳听楠天生带贵,只是时候未到。
待得时机成熟,她便能结束守寡的日子,回到柳家,重嫁一回。
一切还有机会从头来过。
可惜,有一句俗语是这么说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束雅锐化名为韩邦,顺利的以全新的形象来到城中。他是有些真正实力在手的,轻轻松松便预言中了几件事,得到了充分的肯定评价。
然而,就在他做好准备、预言了柳听楠将有大富大贵的福气傍身的当日,一群人冲进柳家,带着满腔的恨意与怒火,将柳家上上下下砸了个干净。
若不是官府及时赶到,他们大概还会放上一把火,以卸去心头积压已久的那口恶气。
那是一群结伴来寻找孩子的家长。其中不乏一些在地方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让官府也不敢轻易地敷衍了事。他们坚称,自己的孩子当年因为意外流落到璠城后,被怀有不纯目的的柳家带走,并蓄意谋害,因此丢了性命。
家长们找到了目睹柳家弃尸的证人,并顺着对方的证词,一路找到了这里。
柳听楠和柳家自然不可能认下这样的大罪。他们一口咬定,那是对方的陷害。反正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没有任何决定性的证据,无法将他们定罪。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谁都没想到,被害人竟然回来了。
而且,是活生生地走回来的。
因为当年和楚子毅一块儿离开的朋友们都在新城安了家,没有一人留在璠城附近,楚子毅跑了一趟来回才将与此事有关的几位带回来,路上多少耽误了一点时间。
否则,在柳家第一次反驳时,他们便可以出面作证了。
好在现下也不算晚。
当本该死亡的被害人一个接着一个跨过官府的门槛时,原本还在狡辩的柳老爷面上现出一片青白的色彩,就好像他刚被人从坟墓里头刨出来一般。
他清楚地知道,一切全完了。明面上对于柳家的传言本就因为女儿的关系,不断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现在又添这样一桩严重的罪行,根本是连面子里子都没了。
此时的柳老爷仍旧遵着过去能凭钱财打通官府的旧观念,他并没有真正意识到,杀了人,是要偿命的。他和女儿用他人的身体来试药,直接将人给害死了,这种行为本身,是为法理所不容的。
何况他们害死的,还不止一个人。便是赔上他们父女的两条命也远远不够,再叠加柳家的大半家产,才勉强能凑得出几分诚意,却还不足以赎罪。
陶至和柳听楠这对夫妻,一个因为被献祭仪式反噬,一个因为身犯重罪被处死刑,死亡日期前后相距不过百日。这让两人“天造地设”的说法又有了新的含义。按照旁人的推断,恐怕他们到了下面,还能凑成一对阴间夫妻。
伴随着这一场大戏的落幕,陶家和柳家这两个在地方上有头有脸的家族,也逐渐走向了没落。
陶家本就只有一支,陶增最终还是汲取了儿子的生命力,以弥补他自身因仪式而缺失的部分。他本以为这样就能转危为安,却没考虑到自己已并不年轻、所受影响也会更大这一事实,为此受了重伤。
重伤后的他并没有得到妻子的精心照顾。事情发生到这一步,他所受的任何折磨,在妻子看来都是自作自受。他曾经清醒过很长一段时间,可却被困在床上动弹不到。
某日深夜,一口痰卡在了他的喉咙间,他连将其咳出来的力气都没有,最后竟是因此而亡。
丈夫和儿子都病死后,明婧将老房子重新进行了装潢,改建为育幼堂,对城中进不了学堂的孩子们开放。罪不在她,但她仍为自己多年来不管家事、受到蒙逼而导致的恶果懊悔,是以,她做出决定,一定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