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已经不打算将离婚的事告诉任何人,先住酒店,等拿到离婚证再搬回家里。
下午语文组开大会,不出意外被被主任留下单独谈话。
出来时,春雨已不见踪迹,整个天地完全被大雪主宰,白茫茫一片,地上的雪被来回踩,看着光滑反光,蚊子上去都打滑。
手机有电话打过来,她拿到耳边接听。
梁嘉禾说:“还在学校么,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翟静俯视着小广场上出溜雪地的几个学生,不到十秒钟,摔了四个了。
低低叹口气,“过来吧,麻烦了。”
天气不好,黑的更早了点。路不好走,梁嘉禾来的也慢了些,等到学校,天色已经黑透,只余地上的白雪反射着幽幽亮光。
翟静站在楼梯口,始终没有下去那三级台阶。
下雨又下雪,又有无数个学生踩踏而过,台阶冻结成冰再被打磨光滑,她刚才试了一下,根本站不稳。
梁嘉禾开门下车,那一瞬间的脚底打滑让他条件反射抓牢车顶。
翟静说:“地上滑,你小心点。”
“嗯。”
有了准备,他一步一步挪到台阶边,用皮鞋的脚后跟在冰面上嗑出几个小坑,巩固下盘,抓牢翟静的胳膊带她下来。
车里暖气充足,翟静摘了围巾和帽子,将冻僵的双手放在出风口暖和。
梁嘉禾撕开两个暖宝宝递给她,看着她的脸问:“你在这冻了多久了?”
见面时天色太黑,他没看清她的脸色,现在车顶白光照下来,才发现她脸颊发红,唇色微青淡白。
“没多久。”
翟静脱了鞋,将暖宝宝贴在脚底袜上,暖意从脚底上涌,才觉得自己冻僵的血管重新流动,活过来了。
回去时即便饶了远路,也躲不开光滑的积雪路面,车子穿行在茫茫大雪中,绿化带上积雪成片,在微黄的路灯下像是黄澄澄的可口沙冰,等大车的白色远光灯霸道地打上去时,又泛出苍白的色泽,让人联想到灵堂悬挂的白布。
事发突然,翟静望着雪光的头都没转过来,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身前压来个黑影,身体也带着他从后向前狠狠一掼,安全气囊弹出,彻底挡住了她的视线。
第26章 想
车祸总在一瞬间。
待马路两侧的路人听见相撞的“嘭”声扭头时, 只能看见半挂车坏掉一个车灯停在马路上,黑色小轿车在污白的冰面上滑出数米远,缓慢停下。
半挂司机一身冷汗地跑下车, 用力拍小轿车的窗玻璃。
车内,翟静也是冷汗涔涔地望着前方停下的半挂车,只剩下一个的远光车灯依旧刺得人睁不开眼, 像是一个张开大口的残疾巨人。
她低头看怀里的男人。
原本, 在车被撞开之后, 他是有可能重打方向盘回到正轨, 但那时候,他因为着急过来为她挡, 右手不知道撞到了哪里, 骨折了。
左手打方向盘并不熟练,何况是在这么丝滑的冰面上,冒不得险, 最终只能任由车像漂流船一样在冰路上飘荡,同时急踩刹车。
翟静问他:“你怎么样, 能起来吗?”这一声还有着后怕的喘息。
他“嗯”一声,撑着座椅,慢慢从她怀里起身。
一滴鲜红的血珠落在翟静的白色羊绒外套上, 她抬头去看, 发现他额角和耳朵尖都有了伤口, 额角的伤口更大, 还在往下淌血。
“你受伤了。”
梁嘉禾抹一把发痒的额角,带出几缕鲜红, “没事,我下去看看。”
翟静先在手机上定位, 拨打120,然后推门下车。
这种雨雪天气,交警都是不远一个哨,一会儿来了好几个,拉起警戒线,指挥交通,主持车祸现场。
车祸不大不小,半挂车坏了一个车灯,小轿车的车头凹陷,车顶也凹进去一块,挡风玻璃裂了几条纹路,没出人命。
一般情况下,半挂车从对面驶过来,在被强烈的远光灯照到近乎失明的情况下,司机的下意识反应是朝左转,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这也是为什么许多车祸驾驶员没事,副驾驶人却重伤或离世。
但这场车祸不是,主驾驶前的车头凹陷,挡风玻璃裂痕,驾驶员折了手腕,脸上挂了彩。
交警觉得奇怪。现在天黑,大雪簌簌飞落,只这一会儿就已经覆盖冰面,想通过车辙辨认已成不可能,最终在半挂车的行车记录仪里找到答案。
半挂车临时变道,轿车发现后紧急避险,但不是向左转,而是向右转,正正好将主驾驶的车头送到半挂车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