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你都不用搭理。”
“人家追着我说,我又不是聋子,还能真听不见?我给你说这才是开头,你要是真离婚了,一旦二婚,女人就像是那超市的过期商品一样,什么人都能来问问,你不愿意人家还能踩你一脚。”
将行李箱推出去,翟妈妈拿着鞋回来,拉着女儿从床上起来,“你听妈的,跟嘉禾好好过,最好再生个孩子,这样就算你以后再想离婚,把孩子的抚养权攥手里,叫他每月付抚养费,后半辈子也不用怕了,人家再问,妈也有底气怼回去了。”
翟静生无可恋地看着她,“妈,你真要把我逼死?”
刚说完,胳膊挨了一下,翟妈妈指着她脑门,“净说胡话,你要真敢……怎么怎么样,我也陪你去,咱娘俩都死了得了,省得天天对你担惊受怕的。”
蹲下握住女儿的脚给她穿上鞋,拽着出门,“好好过,听见没。”
出了主卧门,翟静感觉到身上落了道视线,转头,梁嘉禾已经站在玄关口,旁边放着她的箱子。
翟静看着他,长叹口气,被翟妈妈推出门外,送进电梯。
到楼下,翟静将行李箱从梁嘉禾手里拿过来,“给我吧。”
男人按着没松,眼睛对着她,嗓音低轻,“回家吧。”
“不了,挺麻烦你的。”
“……一定要这么说话吗?”他的声音越发轻缓,望着她的眸光几经变幻。
并非责难,似有几分承受不住的婉求。
翟静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忽然重重下沉,垂下眼睫,鼻根酸涩,几欲落泪。
第17章 吻
曝晒的午后两点, 街道空旷无人,马路被晒得冒烟,车子也像是有了自主意识, 熟练地拐过一个个路口。
车里空调有些低,翟静双臂起了鸡皮疙瘩,连打两个喷嚏, 鼻子呼吸就有些难受流鼻涕。
抽纸擦一下, 转头看着车窗外偶尔滑过的一两个路人。
梁嘉禾调高空调。
突然见她脱了鞋, 白色脚袜踩上凉席, 下巴垫膝盖上,眼眶湿红。
下个路口的红灯时间有点长, 他便下车去后座取了空调毯, 盖到她身上。
翟静自己两手交叉捏着压肩膀上,抽了抽鼻子,依旧望着窗外打蔫卷边的树叶。
车子一路安全无虞地到达小区楼下, 梁嘉禾未动,翟静也始终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一时之间, 车厢内安静的过分。
须臾,她低下头,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 鼻音囔囔:“不久前……我也想过不离婚。”
车厢太过安静, 男人忽然急促又静止的呼吸压过了她轻细的嗓音。
“什么……时候?”
“就我去医院流产那一天。”
梁嘉禾神思忽然宕机。
翟静回头看见他呆傻的模样, 微有笑意, “你们好像都没问过我,不是去流产了吗, 怎么又让车给撞没了。”
他偏长的眼睫微颤,动也不动地深望着她, 这一眼有多含情,她说不出来,但给她一种能信任她到地老天荒的信号。
翟静又转过头,抱膝看着前面清凉的树荫。
阳光灼灼,车里温度也已经偏高,但她还是起了鸡皮疙瘩,只要回想起来,她就冷得全身发抖。
“我当时……当时坐在手术室的外面,当时已经轮到我,护士出来叫我的名字了,忽然来个医闹。”
“医闹的是个男人,体型很魁梧的男人,脸上留着络腮胡,头发很短,皮肤黝黑粗糙,哭得满脸黑红,都是泪,手里拎个黑色……就是个黑色的塑料袋,或者说是个黑色垃圾袋……袋子上还有着尚未干涸的、鲜红的血,他哭喊着跑过来,敞开口子从最后一位准备流产的女人一直到最前面的我,敞开口给我们看,说那是他的孩子,他的小孩,已经六个月了,已经成型了,就算是剖腹产都能活下来的,他的小孩……”
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得不成调,“你能想象吗,和能出生的小孩一样,手脚,脑袋,鼻子嘴巴,甚至……我都看到了小孩的眉毛,当时还……还动了一下,但是全身都是血……都是血,头发上是血,眉毛是血,褶皱的皮肤里更全部是血,他说医生告诉他们这是个死胎,必须要引产打掉,否则会对母体产生极大危害,好嘛,那他们就打掉,但是引产后发现小孩是活的,他说还会哭叫,他在手术室外面都听见叫声了,但是医生说就是个死胎,小孩到他手里确实是不会动弹,他信了,但到家后他们又发现孩子还会动……他从黑色垃圾袋里掏出来小孩,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特别凄厉,小孩身上的血也染红了他的衣服……医生护士缩在手术室里不敢出来,保安来拉他,他的劲儿特别大,保安拉不动,所有的保安一齐过来拽他,被拖走的时候他还在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