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翎眸光微动,抱着纸鸢走到了花园里。
微风徐徐,她腰间系着的丝带随风飘扬,少女松开手,慢慢地将漂亮的蝴蝶纸鸢放至空中。
纸鸢越飞越高,她仰着脑袋,五官精致,细颈雪白。
………
谢珩刚下了衙,就收到太子与成帝起了冲突的消息。
姜有胜要启程去北地,军中的几个将领在建康的酒楼为他践行。他是谢珩的心腹,谢珩给他面子,下衙后也去了他的践行宴。
他坐在上首,身上的朝服就自带一股威仪,在场的人敬他也畏他,没人敢灌他酒。但他自己斟了一杯酒,主动饮下,接着和姜有胜简单提了几句需要注意的地方,姜有胜和旁的将领们心里又多几分热烈。
太师可不是世家大族那些养出来只会鞭挞人的“贵公子”,他们肯跟随他出生入死,在意的是太师而不是什么谢家的名头。
骆东的话就是这个时候说出来的,他倒也没避着姜有胜等人。
闻言,谢珩眉头一挑,“不过半日,消息竟传的这么快。”
太子的东宫与成帝的太极殿守卫的还算森严,往日探听消息都得两三日。
“事出有因,太极殿动响很大,有陛下怒斥太子的声音,不少宫人亲眼所见太子的手臂受了伤,还传了太医过去。”骆东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东宫行事日益激进,想必是陛下也看不惯出言训斥。”
“邺地的麻烦明明是王家人弄出来的,太子却不对他的岳家动手偏要跟太师作对。”
“太师,太子受斥有什么不对吗?”其他人都历数对太子的不满时,姜有胜心思细腻,发现谢珩皱着眉迟迟未开口。
“太子是陛下的嫡长子,向来看重,太子突然受伤,却是令人惊讶。”谢珩淡淡说道,端起了酒杯。
太子受伤,若被那不讲道理的小女人知道,怕是会迁怒到他的身上去。
他没有在酒楼停留太久,只饮了两杯酒就回了长信侯府。
一进侯府的大门,没了高墙遮挡,他一眼就看到了飞在空中的蝴蝶纸鸢,眉心一动。
长信侯府没有女眷,能让他一眼瞧见的纸鸢只会是她放的。
又是喂鱼赏花又是放纸鸢,确实还是小孩心性。
纸鸢飞的很高,谢太师定定看了一会儿,仿佛看到了另一边不停跑动的少女,两颊酡红,眼睛亮晶晶的。
他不禁想太子受伤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否则不会有心情放纸鸢玩。
可能是因为饮了酒,他的唇角含着一点笑,脸色看上去也不全是冷峻了。
一直到侯府里的人禀报他,通往公主府的小道被人用山石给堵住了。
这个人,他们没有明说,但是除了华翎有这个胆子旁的谁敢?
谢珩的眉眼微沉,吩咐人拿来一只长箭,他去掉锋利的箭头,眯着黑眸朝空中射去,只一下,原本飞在空中的纸鸢断了线,再也飞不起来,落到地上。
正在长信侯府这一侧。
“她既然堵了道,那就让她亲自过来。”谢太师果真是个锱铢必较又瑕眦必报的人,毫无客气地将断线的纸鸢收了起来。
那厢,华翎眼睁睁地看着皇兄送给她的纸鸢落在隔壁的府邸,清澈的眸中浮现些茫然。
这飞的好好的纸鸢怎么就落下来了?还偏偏落在那个男人那里。
纸鸢是皇兄送给她的礼物,又是从母后的皇陵处带回来的,意义重大,华翎肯定是要取回来的。
绕道正门去又舍近求远了,没办法,华翎只好让人把那些山石又移开了。
公主府的人过去,结果发现尽头站着一身冷肃的谢太师,手中拿着断了线的纸鸢,面容寡淡。
“让她过来。”
这……没人敢吭声,垂着头回来禀报了华翎。
华翎就知道纸鸢落下来是他故意的了,她现在并不怎么怕他,鼓着脸颊气冲冲地走了过去,先看到他手中的纸鸢,指着道,“太师,你怎么能这样?”
谢珩走过去,酒气以及他原本身上的气息融在一起,他沉着脸有些吓人,“下次再把路堵了,掉在侯府的就不只是区区一个纸鸢。”
听到堵路,华翎憋红了脸,嘴唇蠕动几下,沉默着要他手里的纸鸢。
她不想要被皇兄发现有什么错,他凭什么这么凶她!威胁她!
她的心情本就不怎么好,轻轻蹙着眉,一拿到纸鸢,理也不理男人,转过身就走。
谢珩本没有不悦,但当她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的两道剑眉拧着,神色骤然转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