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东抱着这尊白玉观音,琢磨着侯爷和小公主的谈话,走到半路的时候忍不住恭声询问,“侯爷,是否真的要按公主所说的,敬上香火与贡品?”
侯爷的年纪在大晋而言着实不算小了,和他同龄的人早就妻妾成群膝下子女好几个了。
老夫人与二夫人送一尊送子观音像当做礼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过两日再说。”谢珩皱眉,脸色不大好看,骆东不由心下一紧,不敢再说些有的没的。
然而,又走了两步路,他忽然吩咐,“先前那位张大夫,将他请到府中,令他长住。”
张大夫就是那日在长信侯府为华翎诊脉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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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任第一次到公主府,自进了大门就默不作声地观察打量,一路上对他看到的布置还算满意。
到了正殿,他暗暗点头,虽说和宫里那些华美大气的宫殿比起来略有不足,但细看下来,无论是摆着的长案,还是陈列的屏风八宝架,亦或是透着淡淡青色的窗纱都用了心思。
总算没有太委屈了小公主。
他打量完毕,回过头刚好看到眼睛明亮双颊红润的少女迈步进来,许是急忙从别的地方走过来,小巧的鼻头有些细汗。
“公主殿下,你才搬出宫一日,陛下就舍不得你了。”
胥任请华翎进宫一趟。
华翎脸颊的红色慢慢褪去,莹白如玉的手指头捏在一起,一开始没有说话。
她的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父皇如果真的舍不得她就不会让她搬出皇宫了,既然狠心了又何必再作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胥任知道她心里别扭,叹了一口气,只道,“殿下,陛下今日咳了许久,都不让老奴传唤太医。”
他的话罢,华翎立刻记起来父皇听到了皇兄的噩耗后吐血昏迷的上一世,她的心软了,不满地嘟囔道,“父皇也太不保重自己的身体了。”
她坐上进宫的銮车,出公主府的时候悄悄地往外看了一眼。
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她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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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太极殿。
成帝已经等候多时,当看到站在殿门口亭亭玉立的女儿,他脸上露出一个笑,招手让她过去。
华翎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和从前一般脚步轻快,然后她又想到了自己已经依照父皇的旨意搬到了公主府,步伐一滞,脑袋慢慢吞吞地耷拉下来。
她前后的变化成帝全都看在眼中,脸色微变,若无其事地问起了公主府的情况。
“住进去一日了,若有不适的地方让工部的人再改。”
“女儿知道,公主府住着也还不错。”
“那便好,已经到了中午了,你留下来陪父皇一起用个午膳。”
“好。大监说父皇咳嗽不止,如今父皇觉得身体如何?”
“无妨,时气所致罢了。”成帝明显不愿多提他的身体,华翎顿了顿后就没话再说。
仅仅只过了一日,再次面对父皇,她的心里少了一分亲近多了一分疏离。
用膳的时候也不和以前一样殷勤地给成帝挟这挟那,同时也挑着喜欢的进她的肚子里面,她只垂着颈子,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前的两道菜,哪怕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口味。
她的表现令成帝叹一口气,也没有用膳的胃口,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烟烟。”他开口唤华翎。
华翎抬起头看着成帝,“父皇,您想对儿臣说什么?”
“再过不久,也许今晚也许明日你的皇兄就回来了。他一定会反对你出宫建府,但父皇心意已决,你也莫要太过怨朕。”成帝的嗓音透着一股暮气,华翎的头又低了回去。
直到,一方匣子递到她的面前,金丝楠木所制,珍贵无比。
华翎一
脸迷茫地接过去,她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也没有想要打开的意思。
“父皇愧对于你,里面装着的是镇国长公主的印信,朕日后薨逝,下一任新皇继位,你会被封为镇国长公主。”
镇国长公主不同于一般的长公主,有监察国事干涉朝政的权力,甚至若少帝在位,还能垂帘听政。
成帝给出的这个补偿不可谓不重,前朝数百年,也仅仅出了两位镇国长公主。而本朝更是一位都无。
华翎的手指微颤,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眼眶有些潮意,“父皇,何必如此呢?您能再活很多年呢,我怎么能是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