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实在欺人太甚,莫名其妙地将三娘拉下水,我们心里都不舒服,近些日与大房的走动都没了。”送素芹离开的时候,余氏刻意撇清了与大房的关系,又点出定国公世子夫妻如今在府里不得人心的事实。
素芹闻言,默默记在了心里。
只简简单单的送个点心就能分化谢家,殿下比她想象中的要成长更多。
仔细想想,谢贵妃的预谋并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回到长信侯府,她状若无意地在长秋宫里几个嬷嬷的面前提了几句,目的是为了让这些人甚至她们背后的陛下知晓,公主殿下行事自有分寸,和谢家的关系也不会因为谢贵妃就急转直下。
………
深夜的宫中寂静无声,太极殿亮着通明的烛火。
景帝一页一页翻着朝臣们呈上的奏章,目光晦暗不明。放在他案头的全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寥寥的几封有份量的奏章陈述的也本来就是他在东宫能接触的朝事。
他虽成为了皇帝,可是绝大部分的权力依旧不在他的手中。
景帝握着拳头,起身离开了御座。这个时候,他仿佛才有些明白为何父皇总是在暗处动手。
明面上,他根本没有插手的可能!
建康城周圈数城几乎全部被谢慎行把控,西北也同样在他的手中,而再远一些的江东、西南等地,又盘踞着百年不败的世家。
他身为一朝天子,能插手的地方竟然只有邺地和建康可怜的一小块地方。
“陛下,夜深了,您该歇息了。”冉庆近上前来,低声提醒。新皇登基月余,国丧也过去了,后宫的重要性就凸显了出来。
景帝却没有这个心思,他对女色一直不算热衷,“方才有人进来和你禀报了什么?”
他虽然在翻看奏章但也注意着殿中的动向。
“本来想要明日禀报陛下,是长公主府传来的消息。言今日公主殿下和谢太师一同回去了定国公府,公主还赏了点心给定国公府的谢三娘子。”冉庆觉得这只是一件寻常的小事,因而没有急着禀报景帝。
然而,兄妹多年,景帝可以说是了解华翎最深的那个人。
他立刻就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他的皇妹已经知道了谢贵妃害她不成的事情。
“原本还等着,想找个最合适不过的时机除掉谢氏,烟烟既然知道了,就等不得了。”
景帝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后他令人准备去永安宫,从前谢贵妃住着如今属于王皇后的宫殿。
王氏野心勃勃想要以后族的身份夺权,可以,但也要有所付出。
除掉谢氏得由王家人去做,反而他和烟烟都不能沾手。
谢氏不除,烟烟开心不起来。还有两个月,他就能知道她的腹中究竟是男是女。
………
得知他要带自己去还恩寺,华翎高兴地喜笑颜开,一大早就推着谢太师的肩膀让他起身。
她上一次就在还恩寺里待了一小会儿,回来的时候和皇兄一辆马车,心里七上八下的哪里还有心品味还恩寺的风景。
这一次就不同了,谢太师陪着她,留出了整整三日的时间。她甚至可以在里面住下,早上还能看山上的日出。
从前的十几年里她连皇宫都没有出过几次,皇兄看她那么严,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导致她对外头是真的很向往很好奇。
其实若不是出宫建府、成婚、父皇驾崩、怀孕等太过接近,她也是要到建康城外游玩看看的。
“路途有些远,孩子不会有事吧?”然而期待归期待,等到快要出发了,她又忐忑起来,担心起腹中的孩子。
谁让她晕倒那次,太师和她说孩子不大好,要老实一些。
“无事,这点颠簸伤不到。”谢珩很淡定,在他看来从侯府到还恩寺也就是几步路而已。
更何况,他知道她娇气,早早地就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太师,要带这么多东西过去呀?”他的话有一种魔力总能让华翎很放心,她好奇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黑亮的眼珠转来转去。
“不只这些,张大夫也会一同前往。”谢珩给她系上雪缎缠枝红梅的斗篷,粗粝的手指将她的长发拨出来,“你有任何不适都要说出来,记住了吗?”
华翎笑盈盈地点头,眸中带着对他的依赖,“嗯嗯。”
她的眼睛很亮,谢珩面色平静地将人抱了起来,放到宽敞的马车里面。
马车里面铺着厚厚的毯子,很软很舒服,华翎一进去就忍不住想把斗篷取下来,和温暖的屋里也没有两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