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楚为只说:“有些事需要我处理一下,你在身边不方便。”
“我怎么觉得你要处理的是我。”姜式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出口,却扯不开嘴角,笑不出来。
“怎么会。”牧楚为笑笑。
这个笑,跟这间病房一样冰冷,没温度。
姜式抱着最后一丝期待,看似不经意地提起:“你不觉得这场车祸很蹊跷吗?”
“只是一场意外。”牧楚为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脸,“你别胡思乱想,眼下养好身体最重要。”
姜式哦了一声:“肇事司机抓住了?”
“跑了。”牧楚为很有底气,“但他跑不掉,我会抓到他。”
姜式几乎是在一瞬间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那你怎么知道是意外?”
牧楚为短暂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滴水不漏的神色:“猜的,难道你还有哪个仇家敢明目张胆地杀人?”
“没有么?”姜式双目血红,死死瞪着牧楚为。
最后一丝期待落空,姜式彻底绝望。
牧楚为一次又一次的偏心和袒护,让他回想起严颂的那句话——
“一旦发生意外,牺牲品,只会是我跟你。”
原来是真的。
姜式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好疼,喉结颤动得厉害,像是在拼命压住那股苦涩,最后涌上腥甜。
“那时谁在你身边,有谁知道你的车会在那个时间离开,有谁知道车里坐的只有我!你他妈拿我当傻逼是不是!!”
姜式忍着喉咙灼烧的疼痛吼出来,猛烈咳嗽起来。
“姜姜……”牧楚为想拍拍他,手伸到半空,恍然发现,在他插满管子缠满绷带的身体上根本找不到一处能落手。
“我哪儿也不去,牧楚为。”姜式郑重其事地叫了一次他的名字,声音颤抖,却透着十足的狠劲,“老子要亲手捶烂金予乘的脑袋,你想保护他,就现在弄死我。”
牧楚为轻抚他的眼角:“别说气话。”
姜式:“是不是气话你很快就知道了。”
牧楚为敛了温柔的眼神,换了一副严肃的脸色质问他:“你有证据吗?”
姜式心下一凉:“什么?”
“你说他买凶杀人,有证据么?”牧楚为几乎是不近人情地审视着他,目光锋利如刀尖,仿佛从上到下亲手把姜式活生生剖开,血淋淋的淌了一地,牧楚为却只是不动声色地挪开脚尖,不想沾上他的血。
姜式张着嘴,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牧楚为接着说:“别说你没证据,就算有,老爷子也有的是手段,想复仇,你有几条命?你父母呢?”
直白得可怕的警告。
姜式几乎咬碎了牙:“滚——”
打一棍子给颗甜枣,威胁完,牧楚为又换回那副虚伪的温柔皮囊,摸摸他的脸:“乖,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就当是场意外,别引火烧身。”
姜式干脆闭上眼,不再看他。
他听见牧楚为低叹一声:“我还有别的事,明天再来陪你,晚安。”
深更半夜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姜式已经不关心了。
牧楚为自顾自说完,把刚醒过来的姜式孤零零扔在病床上,不带一丝留恋,径直离开了病房。
—— tbc
第78章
第二天,牧楚为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笑吟吟地走进病房,亲昵地唤了一声姜姜,拿出一本书,自顾自在他床前坐下,读给他听。
姜式眼神飘向别处,不搭理他。
“我昨晚是不是太凶了?”牧楚为缓缓合上书,打开窗帘,让柔和的暖阳落在姜式鼻尖,“抱歉,我只是担心你乱来。”
姜式今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嘴唇有了血色,皮肤也不再苍白无光泽。
他哼笑一声:“你是担心你弟被我打死吧。”
牧楚为垂眼,无奈地望着他:“怎么性子就那么倔呢?”
姜式不接话。
牧楚为:“你没办法接近他了,他被扣押了。”
姜式一怔!
简直不敢置信,难道是……他震惊地转动眼珠子,看向牧楚为。
“他朋友闹事,把他给卖了。”牧楚为解释。
“……”姜式自嘲地笑笑,他究竟在期待什么。
你别傻了,他们两兄弟不管怎么斗,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
你算什么。
——严颂的话又突然在脑子里闪过,磨灭掉姜式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鼻尖的阳光似乎烫了他一下,他吸了吸鼻子。
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不给他擦屁股了?我不信。”
“他那天求我帮他摆平的,就是这事。”牧楚为笑着摇摇头,伸手轻轻拨弄姜式额前的碎发,“现在看来,呆在局子里还安全些。”
“为了躲我,牧总能舍得把你的宝贝弟弟送去蹲号子,行啊,我还挺重要。”姜式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干裂的嘴角,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