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段司宇会格外注意分寸,贴身衣物不再晾阳台,出浴室时穿戴整齐,再不会只裹一条浴巾,围在腰间就出来。
可其它方面,段司宇又无视边界,出行时,就算人不多,也会搂住他肩膀,见他在听歌,还会拿走他的一只耳机,听他的歌单。
这是好是坏?
颜烟不懂。
北城的秋日很短,对颜烟来说一直如此,不到11月,夜晚温度便到零下,如同冬日。
冷空气侵袭,平安夜时,颜烟罕见地发了烧森*晚*整*理。
那年平安夜在周六,他们约好去看电影,波西米亚狂想曲,等段司宇打工结束,他们在中间的地铁站碰头,看午夜场。
早上只有些头昏,他没在意,撑着去公司。
到下午,主管看他脸色实在差,让他准时退勤,回去把病养好。
赶着晚高峰,颜烟回到住处,决定先小睡一觉,调好闹铃,再提前半小时坐地铁出发。
谁知,他一开门,段司宇站在门口,正好要出去。
“你怎么了?”只一眼,段司宇就看出异样。
颜烟摇头,“我没事。”
段司宇蹙紧眉,将他拉进门,手心覆在他额头,“颜烟,你在发烧。”
“我没事......”颜烟执意坚持,出于私心,他不想毁约。
今天不止是平安夜,还是他与段司宇相识一周年,无论如何,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休息上。
“发烧怎么能叫没事?”
这是第一次,他见段司宇动怒,不过也只是语气稍凶而已。
颜烟哑然,被段司宇拉进房间。
“你躺着,”段司宇问,“退烧药和温度计,家里有么?”
他缓缓躺下,摇头。
随即,段司宇点了医药外卖,又到卧室打湿毛巾,拧干,回来搭在颜烟头上。
“先将就用,外送到了换退烧贴。”段司宇拉起他房内的椅子,坐到床边。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颜烟感到脸烫。
是发烧?还是因为段司宇正在他床边?
或许都有,他分不清。
不多时,外卖到达,段司宇拿了药,迅速折返测体温,督促他吃药,换上退烧贴。
一阵忙碌,天色已晚。
颜烟看看时间,忙不迭提醒,“你该去酒馆了。”
段司宇似听见荒唐话,满脸愕然,“我去酒馆,谁照顾你?”
他想说不用照顾。
发烧而已,况且他已吃了药。
但私心在作祟,颜烟并未这样说。
他只是问:“酒馆那边怎么办?”
“只是缺一天,没事。”段司宇亮屏手机,和人发过消息,再度看着他。
颜烟被看得不自在,索性闭上眼,“我睡一觉。你不用守着我,把门打开就好,你可以随意进出。”
他的本意,是不想让段司宇浪费时间,照顾他只要顺手就好。
段司宇却将眉头蹙更紧,“你不喜欢我待在你房间里?”
“我喜欢......”颜烟忙否认,却说多错多,“不,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段司宇静了一瞬,起身回房,再回来时,手里拿着电脑。
“我做我的事,这样就不算浪费时间。”段司宇再度坐下。
“好,谢谢。”颜烟闭上双眼。
偶尔的键盘声,很小声。
第一次,颜烟在入睡时闻见柑橘香,这香味曾让他紧张,现在却让他安神入眠。
他做了个怪梦,逻辑不通。
梦见自己误入一片柑橘果林,只用轻轻一跳,就能飞上树梢,摘下叶间的柑果。
他摘一个,树便消失一棵,他不停摘,直到果林消失一半,一只巨手从天而降,将他抓起飞上云端,放在手心,离地六千米。
“你为什么偷我的柑果?”是段司宇的声音。
他摇头,想否认,却被捏住了脸,“你偷了我的柑果,必须拿一样东西抵罪。”
“什么东西?”他问。
“你。”
梦到这,颜烟一下惊醒。
正当清晨,一缕光照进窗,颜烟想找手机,却感觉腹部正被压着。
他垂眸,只见段司宇伏在被子上,侧头沉睡,窗缝透进的那束光,正映在对方鬓角。
睫毛微动,呼吸平稳。
又一次,他俯视段司宇,能看见每一丝细小绒毛,正在光下熠熠生辉,充满生机。
颜烟看得入了迷,放轻呼吸,视线落到蓬松的发丝。
段司宇的头发会是什么触感?
一定很松软。
于是他伸手,趁人不备,指尖触到柔顺的发梢,轻柔抚摸。
段司宇动了动,他赶紧收回手,手忙脚乱找手机,戴上耳机,装作正在听歌。
很快,段司宇清醒,因是趴着睡了一晚,起身时侧扭脖子,活动肩颈。
颜烟摘下一只耳机,装作淡然,“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