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能吃能拉还会拱地,土和粪混在一起是怎么都清理不干净的,哪怕是死到临头了,大家也不想被关到这等腌臜地方去,悲愤欲绝的停止了动作。
确定她们不在闹事,狱吏转头回去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
旁观了这幕的杜延有些沉默。
律法中,被血缘姻亲牵连的人不在少数,大部分情况下是不会抓错人的,可要说全都是罪人,那就是胡扯了,这么多人,其中肯定有人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平白多了死罪的,还有人并不想享受那点好处,却连选择都没有,稀里糊涂的便突然要死了倒霉蛋。
现有阶段下,甄别这样的人和改变律法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杜延也没有救人的能力,曹肥可是曹捷的心腹,被他牵连的曹舒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命运,不管她告不告,都必然会死。
什么都不知道的年少妇人,又被自己利用过,杜延心中无疑是有点愧疚的,此刻见她群殴,终究是没有在继续旁观,他寻人要了药膏,挑了个无人注意的时候,将药膏递给她,问道:
“这几l天,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出乎意料的,是曹舒没有对杜延质问,甚至是大骂,而是抬头向他询问:
“我兄长,真的在跟着曹都尉勾结匈奴单于吗?
杜延微怔,下意识看向了曹舒的眼睛。
和过往那种一下子就能看到底的清澈不同,此刻的她的眼中多了许多难以看透的情绪,像是从一个孩子猛然成长成了大人,只可惜,世界没给她更多的时间,即便她已经尽力去成长,脸上还是带着几l分茫然。
杜延轻叹,微微颔首应道:“是。
曹舒对这个回答并未感到意外,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四五岁的时候,记得城里曾经封锁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城门开了后,奶母天天在哭,她一家子都死在匈奴人刀下。
“我还有个照顾我的小兰姐姐,母亲仁慈,允她自赎自身,她也是因为匈奴人而死,据说,走的时候她已经有六个月身孕了。
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无法将奴仆视为和自己平等的存在,但养条狗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何况她们是长久照顾自己,能够交流的人!
从她们身上,窥见几l分匈奴多么凶残的曹舒,声音逐渐哽塞起来:
“那群豺狼……他们是怎么敢的啊!
杜延沉默。
曹舒没有哭,她伸手抹了抹眼,整个人多了几l分如释重负,极为平静的对着他开口:
“多谢你给我解惑,之间我还觉着亏欠……现在我什么负担都没有了。
没有再与杜延多说,曹舒将药膏还给了对方,起身,缓慢而又坚定的走进了宅院。
与此同时,从长安率兵而来的卫青,在途中收到了韩盈的第一封密信。
而私商正抱着曹捷的幼子,带着零星几l个人,骑马仓皇的逃出边关。
第383章 风雨将至
逃出边关的私商叫司威,是间人假扮的。
这次的假扮极有水平,因为司威,或者说蒋师手下的间谍都还没有渗入曹家,曹家幼子能被带出来,完全是他们提前策反了一个在外行事的仆人,让他说服了内宅服侍的忠仆李代桃僵,用一个小童替换掉了曹家幼子,再让忠仆带着孩子和信物急匆匆逃到他这里来,而后‘说服’司威一起逃至匈奴处。
忠仆和曹家幼子是最真实的人证,他们讲述的都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细节真实,还不会有任何表演的痕迹,就算是再擅长审讯的人,也不会从他们身上找出破绽,别说骗过白羊王,就算是到了被骗过一次,越发多疑的匈奴单于面前,司威也自信能够取信对方。
只不过,这么完美的计划,还是有一点漏洞在的——他和这忠仆并未互相见过,彼此之间的信任并不算太高。
好在这点小问题影响并不大,忠仆作为服侍曹捷幼子的仆从,对曹捷生意场上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只零星记得一些事情,而司威这边除了有蒋师及时给他补充的曹捷手下各商人之间信息外,还有一项大杀器。
在今年确定神药就是‘白药’之后,陈寿其实早就从距离边疆最近的郡调取了一批白药,同等包装,打着对方的名义,让私商开始在边外卖药,而司威就是那个卖药人。
只不过为了保密的需要,他卖的不多,主要在靠近边防的匈奴部落中偷偷售卖,与人混个脸熟,可有了这份信任基础,只要到了部落,有他们作证,自然更能让忠仆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当然,他肯定会请这部落里的匈奴人为他带路,到时候有他们做证,取信白羊王也会更有说服力了。
这种左右互骗的伎俩不用向外多说,司威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主要是一行人仓皇出逃,能够交易的贵重物品和大头粮食都带不上多少,出关一望,半人高的草和海一样看不到尽头,更没有个活人影,从未出来过的忠仆心中极为惶恐,他抱着孩子,看看所剩不多的食物,不安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