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了月女的助力,这县令也真打算开始修河渠,可笑,沃河水患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何人能把它修好过?
且不论修这条河对沃河觋师、对他们两人的影响,就县令刚来时查看各地田地的劲儿,等他借着修河渠起来,必然会对他们继续动手!
宛安县屁大点儿的地方,能分的东西早就分干净了,尚傅想要提拔有功的下属,也就三条路,给钱,给田,给职位,第一个还能靠月女,后面两个——
肯定要从他们这些‘没什么用’的人身上割!
赵时曹手底下那么多隐田,还以为自己能藏得很好,甚至觉着县令对他极为器重,还想让他一起去劝劝沃河觋师忍下来,别再找事儿……他怎么敢想的这么美!
“愚不可及,当然是愚不可及!”
荣水曹小声的骂着,走到半路,就看到徐田曹手里拿着五香豆,正和一群书吏边吃边聊,看到他过来,便立刻伸手打了声招呼:
“老荣,今天这是怎么了?挂着张脸,谁惹你生气了?”
荣水曹当然不能把实话说出来,他摆了摆手:“家里事儿,没啥可说的,对了,你们这是?”
“聊天呢。”徐田曹从口中掏出来把五香豆,极为热情的递给对方:
“月女家里炒的,叫五香豆,味道甚是不错,尝尝?”
又是月女。
荣水曹心里有些厌烦,可却不得不接下来,又当着徐田曹的面往嘴里塞了几颗,刹那间,咸、焦混合着豆子的香气在口舌中弥漫,还没品尝出更多的味道,那几粒豆子就被他囫囵吞了下去。
还挺好吃的?
荣水曹忍不住又往嘴里面塞了几颗,看他这模样,徐田曹笑道:“怎么样,我这小妹家里的手艺还不错吧?”
“哪里是不错啊。”
和徐田曹亲近的书吏拍起来马屁:“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子!”
“就是,可真是香啊。”
“还有点别的味儿,肯定是往里面加别的香料了……”
“田曹,再分我点吧,我这吃着吃着就没了。”
看徐田曹和书吏们只是在说豆子好不好吃,荣水曹也就放下了戒心,他赞道:
“月女女工是挺不错的,日后嫁了人,她郎君可是有口福了啊。”
对女子很适合的夸奖,徐田曹听着却有些刺耳,月女可是有大事业的人,那么多人等着她去救呢,怎能居于后院,给男子洗手羹汤?
可这些话,徐田曹却不太好说出口,他只能笑着调侃:
“害,这可不是月女做的,是她家里人,月女平日里行医教学还来不及呢,哪有时间学中馈?”
说完,徐田曹顿了顿,转移话题道:“老荣你觉得这五香豆如何?若是让你出钱买,四钱一斤,你可愿意?”
荣水曹更加放松下来,他又抓了几粒豆子往嘴里一丢,边吃边说道:
“有点贵,现在豆子一两钱就能买一斤,你卖这么高,咱们这些人买买也就罢了,别人可就买不动了。”
“这……唉。”
听荣水曹这么说,徐田曹脸上不由得多出了几分愁色,他叹了口气,像是被什么给难住了。
看他的模样,荣水曹正准备往嘴里塞豆子的手微微顿住,他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赶紧问道:
“月女前些日子不是卖口脂敷粉赚了许多吗?怎么还想往外面卖东西?连你也给使唤上了?这小妹当的,也太不称职了。”
徐田曹摇了摇头,他摊开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不怪月女,是县令想修水渠,这可是个大窟窿,光口脂敷粉哪够?更何况下面的……算了,县令想让月女多赚点钱,换成粮食,去它县招些流氓过来修,到时候整修出来的田地,正好能让他们安家落户。”
未等荣水曹说话,一个书吏先夸道:“这可真是好啊。”
当然好啊,既不用县里的存款,不需要削减他们的待遇,还能增加人口,又多修了水渠,这么突出的政绩,上面肯定要给本县嘉奖赏赐,到时候县令肯定会给他们也分点肉汤喝,这样的结果,大家当然会高兴。
□□水曹不这么想,他不觉得这么点豆子,就能赚出来给修水渠的钱,要是钱不够,肯定还得从别的地方找,他连忙问道:
“修水渠怎么也得上百万,光卖豆子怎么够?”
“当然不是卖豆子。”徐田曹笑着说道:“这就是个细水长流的小进项,月女那边忙的是大规模养鸡,她打算一口气养个四千只,等到了冬就拿出来卖。”
话音刚落,众人就面面相觑,就连书吏也不敢拍马屁了。
整个县指不定也就两三万只鸡,她想一口气养四千只?开什么玩笑,更何况,一口气养这么多鸡,压根没办法让它们自己觅食,到时候肯定要用粮食喂养,如此一来连成本都收不回来,上哪儿去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