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话就放在这里了,是决定非得整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遂了NPC的意,还是小赌一把,相信我,剩下的人全员存活。”
他平静的话语却掷地有声,击打着玩家为数不多的犹豫。
最后还是少数归于多数,戴祈宵把握住了人心。
“暂且相信你没问题,但是到了最后关头,形式如果不对,也别怪我们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个一开始咄咄逼人的玩家此时闷闷道。
“当然。”戴祈宵欣然同意。
——
此时薄月屋中。
“嚯,那疯丫头先前说把孩子掐死了我们还信了,原来是留了这招,也怪咱之前没紧着查查地窖里头。”
“不过看这怪物长的样子,也确实得藏起来,见不得人的东西……”
“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响了两下,聚在一起的村民顿时鸦雀无声,在昏暗无光的空间里齐齐向一个方向看去。
拄着木杖的老人看着被那瘸腿儿子绑在脚下的小怪物,开口道:“到底也是个活人,新生的力量总比没有好。”
“爹,怎么处置这怪物?”
村长:“先用着……那些外来者如何了?”
“死的有一半了,挺傻的,自己人还和自己人互相杀起来了,省了我们不少功夫,还有些被神树影响的人也都埋了……有个别的好像不受影响,不过没关系,我们人多,把他们都杀了就是。”
“嗯。”老人浑浊的眼珠在黑暗中都是十分浑噩的存在,他盯着司白,对上那双充斥着恐惧与恨意的眼睛,心底忽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意,挥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抽打下去。
嘴巴被一团粗布勒着,小司白叫不出声,也不想叫出声,瘦小的身躯在震颤十几秒后,还是倔强直起了背,用那双与薄月极其相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身旁的人,好像是要把他们都记在心里,等待将来的某一天将其全部咬死。
“真是晦气……看人阴恻恻的,要不把眼睛挖了吧。”村长身后的一个穿着背心的矮小男人提议道。
村长站起身来朝地窖门口走去,摆了摆手:“眼睛看不见了怎么干活?”
瘸腿儿子把小司白拎了起来:“留一只呗,给他长长记性,看他以后再敢用这晦气的眼睛瞧咱……”
村长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后面,留下一句轻飘飘的“随便”就离开了。
剩下的人在地窖门关上的那一刻,视线回归到中央那个孩子身上。
这是后来司念每一晚的孤独中都会回忆起的绝望,在今天之前,他本来以为世界上最黑的地方就是地窖了,但至少那时候地窖还是安全的。
当那些村民拿着工具、铁的钳子走近他身旁,他下意识不断后退,可还是不能抵御这些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成年人。
司念清晰地感受到脸上有东西被那铁钳子夹紧,随即抽离出去,他听见黏腻的声音,最终落地,脸颊上有滚烫的液体滑下,流进肩颈,染红衣襟,身体却是从无有过的寒冷。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嘴里的布条早就被摘下,那些比黑暗还要黑的人如愿以偿听到了白色怪物野兽般的哀嚎尖叫,凄惨无比的声音在地窖中不断回荡,里头还混着他们的笑。
鲜红的眼球掉在地上,像一个坏掉的橡皮球,弹了一下就混进了泥泞里,找不见了。
遥远的古树底下,戴祈宵忽地抬头,往村庄的方向看去:“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有啊。”井迪奇怪地看着他:“你听错了吧?”
井迪:“刚刚说到哪儿了?那片湖是吧?我觉得可行啊,就算不能改变这道关卡最后的结果,但是火总烧不着水吧,我们躲在水里,就能在山火中活下去。”
戈晓菲点头:“是,而且看地理位置,那片湖也不算山下,这就是我们能活下去的机会。”
玩家们纷纷附和,越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戈晓菲扭头去看戴祈宵,他仿佛游离人群之外,心不在焉。
“戴祈宵?你在想什么?”
“……抱歉,我想先回去看看。”说完,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他还是觉得刚才听到了声音。
穿梭在树林里的身影越来越快,叶片在戴祈宵的脸颊划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在一天一年流速下的时间里,司念每时每刻都在成长,眼眶在几小时后不会再动不动就流血,胸前那团血迹也干涸成黑色,白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
就像千百次那样,他在关卡中重复着每一次在身上留下伤疤的事件,除了玩家,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反复上演很多很多次。
特殊剧情在玩家看不见的地方强制上演。
……戴祈宵从来没有觉得一天的时间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