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之后，二人默契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鲜红的嘴露出了与两个小童一样的尖牙。
第三日清晨，玩家们发现，王生还是死了。
顾卫早已泣不成声，哭肿了眼睛，跪在地上抱着满身鲜血的王生，他身上的伤口与眼镜如出一辙。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已经走到头了吗？”戴祈宵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狼藉场面，不可置信道。
鬼新娘不是从胡同的尽头开始，目的地是吕家吗？明明已经走到了，为什么还会绕回来？
绕回来……为什么不可以再回来呢？如果鬼新娘最后要抵达的地方，不是吕家呢？
顾卫用比男朋友矮了一个半头的身躯，摇摇晃晃地让王生的尸体靠在自己身上，艰难地起身，要搀着他进屋。
“顾卫，不用再费力了，你不能把他带进屋子里。”戴祈宵叫住了她。
顾卫红着眼瞪他：“我连给我男朋友收个尸都不行吗？”
戴祈宵语气温和道：“你要给他收尸，那就活着回去，在现实里收。”
顾卫才反应过来，他们并不是以实体进入系统的。
杨综在旁劝道：“没发现吗，眼镜和刘钱的尸体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消失了。”
顾卫一愣。
“这是系统的自动处理，死去的魂魄直接投胎去了吧。”陆洁道。
顾卫有些慌张：“可、可是那些棺材里——”
“是关卡留下来的数据。”张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的，靠在墙上看着其他人。
“我……”顾卫脸上泪痕还未消，又是两行眼泪掉下来。
在此之前，她曾经担心过和王生的未来，两人以前闹不愉快的时候，她甚至想过很多种分开时的模样，但是唯独没想过二人会死别。
“还不如在现实里就分手呢……至少你不会死了……”她小声呜咽着，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闹脾气骗他说要走，两人就不会同时坐上那辆公交，就不会在天桥连环事故上出意外，就不会来到这个系统。
“为什么是你啊……”顾卫紧紧抱着满身是血的王生，痛苦呢喃：“为什么还是睡着了……你不是说最擅长熬夜吗？为什么偏偏是你……”
戴祈宵上前半蹲在顾卫身边，手轻拍她的肩膀，叹道：“节哀。”
顾卫：“我现在只能让他待在门外吗？”
“因为我们不知道，要是你带他进入房子里会发生什么。”
第一天的时候，NPC就暗示了不按照顺序进错房子会有危险，王生已经死了，也没有人想顾卫因为这低级错误去送死。
小姑娘的精神还是萎靡不振，但是其他玩家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今天是第三天，越来越接近主线任务进行的时候了。
童渺渺看不见也开不了口，大家一致认为可以让另外一位女性去劝一下。
杨综不客气地把陆洁往前送了一步，后者身形顿了一下，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认命。
到了自己可以发挥的领域，心理咨询师陆洁自带知性温和的气场，在顾卫身边蹲下，“卫卫，我们走吧，别让王生担心，我们得过关，然后你要活着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她轻抚着顾卫的后背，轻微善意的触碰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在低谷和伤心的时候，是一种很容易触及心底的安慰。
顾卫也不是一般女子，不用陆洁再多说，就将王生靠到墙上，手背擦去脸上沾到的血，站起来，说：“我知道的，我不能因为一个人耽误所有人的进程。”
她想笑一下，但是根本勉强不起来，只得作罢。
最后看了男朋友一眼，顾卫决然地跟着其他玩家离开。
人分了两批，一队去吕家，一队去棺材铺拿棺材。
“大爷，我们来拿昨天订的棺材。”
许是知道今天有人要来拿东西，老人没有关上大门，戴祈宵自己推开了门进去。
院子中央摆着一口做好的棺材，跟吕家前厅的很像，张角走过去拍了拍，对戴祈宵说：“应该就是这个了，抬走吧。”
戴祈宵挪到棺材另一头，看着若无其事的张角。
今天早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杀刘钱的事情，但是这人还是没有任何说辞，被质问了也就说一句拿分办事。
张角似乎是感应到了戴祈宵的目光，道：“看什么，没人买你们的命，我一般不会出手，这样说，能够安心做任务了吗？”
戴祈宵一愣，好像明白了张角那么不在意的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是本场最厉害的那个人，九关，经验还是武力，都不是他们能比的。
他想杀谁还不是一个念头的事？更别说他根本不屑他们这些低能力玩家了。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