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宽送过去的国书被段氏收了,段务目尘招来儿子和下属们商量,最后还是决定和谈。
因为,王浚没死之前他们都没打过河去,现在王浚死了,他们更不会打过去了,除非赵含章欺负死他们。
双方约定在河边见面,赵宽定的是河这边,段氏觉得不能听他们的,所以开口定在他们这边。
按照规矩,这一刻就不能让,需要来回的扯皮,但赵含章实在不想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于是让赵宽顺着河流去找了一段最窄,水最浅的河道,大家就隔着河流谈好了。
别说,赵宽还真找到了。
幽州大旱,连黄河都断流了,何况这一条河呢?
所以很轻易就找到了,水浅的地方,人可以踩着石头蹦过去,所以双方站在对岸也是可以谈判的,只要为首的两位不觉得寒碜就行。
赵含章不觉得寒碜啊。
傅庭涵请她穿上甲衣,她非常顺从的穿了,然后再在外面套上外袍,这就带上赵宽、祖逖、石勒和卫玠傅庭涵一起去谈判。
赵宽和卫玠是吵架去的,哦不,应该说是谈判去的,石勒嘛,他要去见一见段务目尘,毕竟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会是邻居,祖逖和傅庭涵则是去看热闹的。
本来拓跋猗卢也想去的,但赵含章觉得去的人太多会吓到段务目尘,因此请拓跋猗卢在山上远远地看着他们就好,不必近跟着看。
于是,赵含章在河边见到了段氏一群人。
段务目尘看看她身边的石勒和祖逖,再微微抬头看向对面山上毫不掩饰自己踪迹的拓跋猗卢,脸色微黑,但没说什么,领着儿子上前。
赵含章下马,走到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含笑看着对面的段氏父子。
段氏父子皱眉不语。
卫玠摇着扇子慢悠悠的道:“见了大将军不拜吗?”
他道:“王浚谋叛已死,大将军向陛下求情,已饶恕尔等,今日来看,几位似乎不领情。”
段务目尘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坚持以前的决策,继续交好晋国,于是上前躬身行礼,“末将段务目尘拜见大将军。”
第953章 气势
甭管段务目尘是什么民族,他前依靠魏国,后依靠晋国,明面上都奉朝廷为主,是晋臣。
既为晋臣,那对上代表朝廷的赵含章就得低头,除非他想打仗,振臂一呼说要清君身侧赵含章这个奸臣,或者直接举起反旗说他不听晋庭的了,不然他都得对赵含章俯首。
他要真能下定决心打,早在王浚还没死,幽州还未落入赵含章手上的时候就打过河来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卫玠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作为谈判的先锋,他拿出了问罪的姿态,在段务目尘行礼后问他,“辽西公为何陈兵在此,你封地在辽西郡,此时却越过北平郡,控弦上马数万于此,莫非也要学王浚谋逆吗?”
段务目尘怒气上涌,正要发火,被儿子段疾陆眷轻轻拉了一下,便黑着脸没说话。
段疾陆眷则上前一步回道:“上使容禀,我段氏与幽州一向交好,月余前我部收到王刺史求援,说幽州被外敌攻打,家父担忧,所以才领兵过来查探。”
卫玠道:“幽州的确被匈奴入侵,但如今匈奴国灭,隐患已去,段氏可以退兵了。还有王浚,虽为幽州刺史,却不遵朝廷调令,趁先帝罹难之危,广传谣言,妄想谋夺天下,实在死不足惜。”
这下连段务目尘都沉默了。
因为王浚是真的很高调啊,他可能是太自信了,觉得自己一定可以从幽州而下,在赵含章和匈奴两败俱伤之后收下整个北地和中原,所以一门心思扑在造势和谋反正当性上,到处跟人说,“嘿,你听过两汉的那个谶言吗?”
“就是被汉武帝亲口说出来的谶言,代汉者,当涂高也,我爹就是那个涂高。”
“所以,真正代汉者是我家,什么曹魏,什么司马晋,那都是中途冒出来假冒的,所以他们的江山才不长久,只有我家建立的王朝才能像汉一样……”
段部鲜卑虽在辽西,但也听到了这些谣言,最要命的是,王浚还写信给段务目尘探过他的口风,类似于,我要是一统天下,登基为帝,你一定是大功臣,你又是驸马,在我这里相当于儿子呀……
段务目尘能怎么回答呢?
当然是很高兴的应下啊。
他对晋的忠心没有多少,之所以做晋臣,是为了得到朝廷的支持,让部族能够更好的发展,他的岳父要是能当皇帝,他自然高兴的,所以不管王浚说什么,他都一口答应。
这种不需要实际性付出的东西先应下来再说,其他的,管他呢。
但此时也成了王浚谋反的实证,甚至,一个不好,还会成为段氏参与谋反的实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