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乱七八糟一堆器物,小草扶额,好像是麦子说的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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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萧池之前,麦子小草去了一趟合城。
循着久远的记忆,穿过层层小道,来到了她们记忆中最开始的地方,大井村。
破败的房屋,荒废的农田,还有一些眼熟的村人,只是如今都已经垂垂老矣。
大井村没落了,在村口的位置,新修起了许多青砖白墙的宅院,里面住的都是刚迁徙过来的金人。
麦子小草来到大井村的井口位置,这里已经变成了枯井,上面爬满了青藤。
顺着井口一路向小草的家中去,几间泥土屋已经倒了大半。
掉落的土石被捡起来,齐齐地码放在了院落边上。
这里还有人居住。
麦子的念头刚升起来,就看到从屋子里出来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妇人。
正是林氏,小草的母亲。
一身旧衣,包着头巾,身上还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红薯。
麦子小草此次回来,是简装出行,今天也只带了阿亚朵几个人随行。
所以在人堆中并不出众,顶多算得上有几分新奇。
不过大井村这地临近金国的领土,常有金人逃窜过来入征役夫。
所以陌生的来客还算常见。
小草眼神也有几分复杂,没想到时隔多年,她又再次见到了林氏。
“啧啧啧,这林氏命苦。”
周边的村人中有爱闲话的,见这两个陌生女子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主动上前来攀话。
“大妹子,你们是来干甚的?俺这里有上好的棉花,你们收不收。”
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村民凑过来,将手中的棉扯出来给麦子掌眼。
布满粗茧的手上捧着一团洁白的棉花,夹杂着几丝黑线,应该是村民身上的布头掺杂进去了。
麦子小草过来时,看到了附近开了棉纺厂,这应该就是村民自家种的棉,将她们错认成了过来走商的货贩子。
“这家人呢?”
麦子出声问道。
“除了那老婆子,都死绝喽。”
“听说是十几年前,逃难的路上被山匪一刀砍了。”
“对对对,大井村的人死了大半,那些活下来的,后来征兵又死在了外面。”
“妹子,这棉花你要不要?好着嘞,上次棉纺厂的人来收,俺都没出手。”
这名中年村民闲话了几句,又绕到了他手上棉花的话题上。
“忒,妹子,别听这老侯的,他是嫌那棉纺厂的价低,现在给砸手上了。”
“老侯,听我的,把这批棉花送到坊子里去,总不至于亏本,外面那些生意,不是我们能做的。”
周围有相熟村人开始劝这个中年村民,听这个意思,这猴脸一样的男人想单干做生意去。
这样是好事,越多人做生意,才能推动当地的经济发展。
工坊如今生产出来的产品,大部分都是外销。
所以,百姓自发的做生意,并不会冲击到工坊的销路。
麦子直接出手,用市场价将这名中年村民手中的棉花全部收购。
周围的村民看到真有人收棉花,连连跑回家中,将储藏的棉花全部运过来。
这个叫老侯的村民瞧见了,嘴撅的老高,气愤地说道:“好啊,你们一个二个,说着不让俺囤,自家留了这么多。”
不少人被老侯的话羞红了脸,挠挠头道:“这不是只留了点,年后缝被子用的。”
不过这理由实在牵强,这些人拉来的棉花,足够缝十几床被子了。
林氏这时也注意到外面的热闹,攀扶着院墙走了过来。
皱巴巴的脸上少了许多尖酸刻薄,整个人看着孤苦零清的,日子也不像好过的样子。
村民们刚卖出了大单,心情还不错,出言劝慰道:“林老婆子,你也搬过来住吧,守着这破屋,人也回不来了。”
“胡说,我女儿肯定会回来看我的,我要守在这里……”
林氏有气无力的声音幽幽响起,苍老的双眼里流露出悲伤。
双手不由得拿出一根木簪子,仔细擦拭。
小草的目光微微一缩,她认出来了,这是当年她留给林氏银簪子的样式。
麦子拍了拍小草的手背,无论小草是否上前去相认,麦子都会支持。
小草无声地摇摇头,她忘不了上辈子被林家人卖去做口粮的痛苦。
即使林氏有心悔恨,于她而言,也是无痛无痒的事情。
老侯精明,看出来这两个财大气粗的女子对这大井村的人很关注。
主动说起了大井村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