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求财求运,烧香供奉神明来满足愿望,多半是自私为己的。安岚从不信这些,她从不像神明祈祷,她也不理解向神明祷告的人。如果每个人的愿望神明都要满足,那他们供奉的神还是所谓的天上神吗?神满足愿望的条件是什么呢?善良?聪明?还是祭品?
神说众生平等,却用虚无缥缈的愿望换取香火供奉,不供奉它的人则任由其在尘世中打滚落魄。
多自私,多傲慢啊,高台上的神明们,你们但凡听到过一次她母亲的祈愿吗?由生到死都以善良为人生坐标的女人,从未向你们索取过的女人,连活在这世间都不被允许吗?
你们不肯做脏污的事,不肯让自己座下的白莲沾染淤泥,那就让她自己来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命还命。
安岚凝视着神像无喜无悲的笑容,平静地笑着说:“你不办我的事,我强迫不了你。顶多就是举报你这里聚众赌博,你是这里的老板,犯下开设赌场罪,坐一年牢其实也不算什么,就是你的妻子女儿两个人在外面要受累了。”
周驰嘴角抽搐了下,想拍案而起爽快地骂人,被酒掏空的身子却没力气。他看不起的娇贵小姑娘戳中了他的痛处,他这种人看起来潇洒恣意,但大环境变了,他也有家人要照顾,早不能像以前一样贪一时爽快和人掀桌吵架,再难受的气也得吞下去忍了。
他按灭烟头,再次拿出文件袋里的照片看,问:“这个老倒霉蛋是你谁啊?恨成这样。”
安岚摸了下脖颈,手指摩挲到后颈上的印记,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目眦欲裂的狰狞面目,三年过去印象并未被冲淡,反而愈演愈烈。
“他以前是我继父。”
第41章 Godfor love
在没有提前告知的前提下大年初一突然拜访这种事一天做一次也就够了,安岚把事情说完就开车回了酒店。
形只影单地路过空旷的街道,走过酒店大堂时停下脚步,转身向走廊尽头的台球室走去,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灰尘在阳光下肆无忌惮地飘扬。
安岚的心情说不上难过,她对这种景象早有预料,特意来看一眼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沈暮他没有那么心狠呢,万一他改变了想法,可能会接受她呢。
事实告诉安岚没有那么多小概率事件发生,沈暮还是沈暮,道德感高高在上的男人,永远不可能跨过年龄和身份的差距接受她。
走向电梯的脚步迟钝沉重了些,像是被昨晚醉酒的疲惫袭击,精神上难以继续支撑,身体呼出浊气却变得更沉重。
电梯门开了,里面站着的是昨晚饮酒过量的罪魁祸首,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安岚出门见生人一向穿着规整,寒冬腊月她内衬是朦胧的纱质衬衫,下摆扎进短皮裙里,漆皮长靴盖到了膝盖上方,黑色长大衣拢住她纤瘦的身体,抬眼看人时打卷的短发发尾也在轻轻摇晃,时尚得不像在酒店大堂,反而像是下一秒就要走圣罗兰的秀。
和全副武装出门见人的安岚相比,瞿溪玟的打扮稍显潦草,黑毛衣外套短羽绒服,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没梳理过,脸颊还有昨夜未消的浮肿,和她说话前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你穿这些出门不冷吗?”
“看情况,”安岚进电梯,“在车里就不冷。”
“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外带的浓缩冰美式,少冰不加糖。”
瞿溪玟听得牙酸,余光瞥见安岚苍白的侧脸,不知怎的想起沈暮委托他时说的话:“她容易忘记要吃饭这回事,你记得提醒她按时吃饭。”
当时他听了这荒谬的请求还在心里嘲笑沈暮心态跟年龄一样渐老,尽担心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以为二十岁的小姑娘再如何不懂事也该知道按时吃饭了。
和安岚切身接触了,瞿溪玟才明白沈暮的担心不无道理,安岚她不是不知道吃饭,她更像是感受不到饥饿感,高兴了就正经吃顿饭,没劲了就随便喝点什么糊弄过去,极少产生口腹之欲,感觉饿了也不会想着去找东西吃。
按照更老一辈人的话来讲,就是要成仙了。
瞿溪玟受人所托,必定不能眼看着她饿死升仙。电梯门开他们并肩出门,路上他状似无意地问:“你要不要一起喝碗粥?就当解酒了。”
粥是咸味的鱼片粥,熬得浓稠的米粥里烫了半条鱼的鱼片,提前处理过所以鱼片里刺很少,勺子轻轻一戳就捣碎了,混在翠绿的葱花里香喷喷地冒着热气。
瞿溪玟把砂锅放在水池里,坐下看到她盯着碗发呆,顺嘴开了玩笑:“你不会想到你妈妈做的粥了吧?”
白瓷勺子在碗里缓慢搅动着,安岚的眼睛被雾气迷住了,“不是,她······不太会做这些,粥一般只会做白粥,她不太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