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场早有预谋的戏,安岚的目的指向就是蒋曼,也可以扩展为在场的蒋家人,逼得他们撕去伪装,然后在众人眼下颜面扫地。
低成本却能带来高回报的一次表演。
所幸蒋曼明白自己的能力处理不了这种场面,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蒋夫人,她母亲对这样的场面驾轻就熟。
蒋夫人进入了她们的剧目,面带忧愁说:“岚岚,你不常在家,不知道你爸爸的担忧,他就怕有一天在你们结婚之前走了,这才要来小曼婚礼的。”
安岚等的就是蒋夫人登场,她微蹙着眉,似是不解道:“我不常在家?我也想回家,但是······”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安岚佯装无奈地闭上嘴苦涩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围观者有了对这一家子人的几分了解,看他们的眼神都带上了惊讶和嘲笑意味。
“我也想回家的时候有爸爸等我,我也想爸爸来参加我的婚礼,可我更想要他身体健康。我就怕他今天挺不过去,以后都见不到他了。”
说完安岚眼眶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抬手捂住眼睛,沉默地流泪。
蒋夫人一下子接不下去话,无声咬紧了牙。若是此时说明他们家也很欢迎这个血脉不纯的私生女进入,那就是给了她正当的理由登堂入室,夺取家财的助力又多了一份。若是一言不发就此认下不让私生女回家的罪名,这装可怜的人在四周观众眼里真成了可怜人,他们一家三口都要披上一层自私心机的名声。
蒋夫人在丈夫中风瘫痪后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家和公司,她既要处理利益纠纷,又要抚慰一双受伤的儿女,如此还能把蒋氏和家管理得井井有条,可见她并非一般人印象中平平无奇的家庭主妇。
而习惯了尔虞我诈的她竟一下被这胡闹的行为制住了,换作她ʝʂɠ是万万不会在诸人面前扯出家丑的,也不知道这在外流浪的私生女是怎么豁的出去的。
八年前在警局里这个私生女总共说了不超过十句话,五年前病房再见她一眼就看出那孝女姿态是演的,换作她当了二十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被有心人养大送回家,怎么也不会对那所谓的爹感激涕零。这也不妨碍蒋夫人从不将她放到眼里,哪怕后来她被安排进了蒋氏,她都认为安岚只是一枚听人指使棋子。
反而是······她撇了眼站在安岚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沈暮,他似乎习惯于经历这类尴尬场合了,淡定自然地站在原地看安岚胡闹,不见他制止也不见他撺掇添油加醋。
这男人和他妹妹没安好心,把安岚捡回去像模像样的养大,又不是多好心多善良的人,求的不就一个“利”字吗?
主人还没死,外人倒开始觊觎自家的财物了。
蒋夫人无视了轮椅上将死的丈夫,眼里除了可恨的私生女就是心怀不轨的盗贼,那跟她同床共枕十几年的男人病成那个样子,给不了她做夫人的安逸和荣誉,不能让她儿女高枕无忧地过日子,自然不配她看一眼。
第74章 funeral
救护车不因为争吵降低赶来的速度,及时地到了酒店抬走蒋铭,陪着一起坐救护车的是蒋夫人。蒋铭的三个孩子里蒋曼作为婚礼的新娘不便离开,蒋邢还要帮她招待客人,安岚则是认为医院又没有观众,她才不高兴去冷冰冰的病房演戏,跟沈暮一起坐车离开了。
到车上沈暮让司机等会再开车,贴心地问安岚:“不是还有人要见吗?不去了?”
安岚不是忘了这件事,是故意这么处理的。手肘撑着车窗,她心情低迷地说:“不见了,不想见了,等会跟他说一声。我们早点回家吧,我好累。”
热闹的人群中被楚河拉住的几秒里的心动宛若过眼烟云,玻璃做的绚烂的梦瞬间碎成渣。她经历了一通污糟的事一下子情醒了——她不配拥有私奔的权利,她心思缠绕在污浊的事物上,期盼着生父死去,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财富,她和盯着猎物等待随时致人死地的蟒蛇并无区别。 逃跑是猎物会做的事,她不能做。
沈暮不清楚她的想法,比起直接的询问,他更倾向于物理上的安慰:“如果累就先休息一会,到了再叫你。”
安岚本来是想靠着靠背睡一会的,但头发挽起来搁着不舒服,她抓了下发尾,不是自己编的头发格外陌生,试了两下发丝又缠住了,不太妙的心情雪上加霜更添几分烦躁。
睡觉也不一定需要靠着椅背,她的身体向一侧倒下,头靠在沈暮的大腿上,侧躺下来就不必被头发烦扰了。
轻柔的呼吸扫过膝盖,透过薄薄一层西装裤让他的皮肤也沾上一层暖意。这次沈暮罕见地不训她,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扫到一边,柔声安抚她:“睡吧,睡一会,之后还会有很多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