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挥了两鞭子,才勉强跟上她的速度。
她用最大的声音吼道:“不要一直拉缰绳,按住马脖子或者抓住鬃毛往右边拽。”
她连喊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急,声音却一次比一次哑,她甚至闻到了自己喉头的血腥味。
顾青舟终于听见了她的话,按照乔语说的做,慢慢控制,马渐渐地停了下来。
她心里也吓得够呛,闭眼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要交代在这了。
林颜苍白着脸跑了过来,嘴抖得说不了话,拉着她的手全是细汗。
虽然也喘着气,但顾青舟摘下头盔,有点抱歉地抱了抱她,表示自己没事。
乔语拴好马,鞭子狠狠打在地上,鞭声凌厉,吓了所有人一跳。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乔语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你为了赢,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在这里。”
她的声音有明显的撕裂感,应该是刚刚伤了声带,有些水肿。
顾青舟听着她暗哑的嗓音,更加愧疚。
“小语。”
乔木从后面跑了上来,他刚刚听到很大的勒马声,又听见自己的妹妹大吼大叫,担心出了什么事。
顺着声音,顾青舟回过头,看见了乔木和陆则谦。
没想到还会在这里见面,这次的情境更糟糕。
羞愧与茫然,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乔木走近,才发现对面站着的是顾青舟,看向乔语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乔语将脸别向一边,没有回答,她脸色依然很难看,愤怒之气,溢于言表。
“抱歉,这次是我的错。”再难,她也得开口。
摊子是她铺开的,这里没人可以给她收拾。
“受伤了吗?”是陆则谦的嗓音落下。
第一时间,他关心了她,却让她有几分无端的不自在,无声地摇了摇头。
那些她费力隐藏的偏执与别扭,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
乔语丢掉手上的鞭子,朝她逼近两步,红着眼睛蓄着泪,哽咽吼道:“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是装腔作势的自以为是,还是自命不凡的无病呻吟,顾青舟,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光风霁月的假清高模样。”
随后重重地撞开她的胳膊,哭着跑了出去,经过的时候,她看见她眼角的泪珠还在往下流。
此时此刻,她很难说,她和乔语,谁的心更痛一点。自然也无力再拉住她。
保持着被乔语撞开的姿势,所有人陪着她一起石化在了原地。
其实被人骂两句,被人讨厌被人冷漠以待,都算不得多大的事,她并非不能承受。
只是当下这个情景,仿佛双脚已经踏空,但她还不愿垂直降落,死命地抓着根稻草,苦苦挣扎。
围观者全部拭目以待,都在打赌,这根草还能维持几秒。
“我去看看她。”乔木不放心乔语,先跟了过去。
林颜不忍心地闭了闭眼睛,她了解她,表面越平静,心里越难受。
顾青舟强行吞咽下喉头的那根细针。再细的草她也得抓住,至少再坚持五秒。
一个人受了委屈,要么掩面而逃要么歇斯底里。可她不能,因为这算不得委屈,这是自作自受。
所以她既不能重整旗鼓,更不能丢盔弃甲。只能......若无其事。
“如果乔木哥回来,帮我转告他,我很抱歉,这次确实是我的错。”她坦诚地令人害怕。
陆则谦伸手,试图捉住她的胳膊,她轻轻拨开他的手,将人留在了身后。
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礼貌,不管是什么,他的任何动作或者眼神,都会导致她直接崩溃。
唯有舍弃,能让她稍微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
“我来开车。”走到停车场,林颜拦着她,主动去她包里翻找钥匙。
顾青舟见她手忙脚乱,从裤子口袋里将钥匙掏出来,按了解锁键,走到了副驾驶。这一段路走下来,她有一种暴风雨后的宁静感。
她常常在想,会有怎样的一个契机,让他全盘了解自己。碍于各种考量,她一直没有自爆的勇气。
其实乔语真的很适合做这件事,她或许是最了解她的人之一,那种了解很彻底、很疯狂、很干脆。
这样想着,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骨,居然有几分释怀的痛快,先痛再快。
有些话,没开口,有千斤重,开了口,不过二两轻。
至少,从此以后,她可以完整的面对他了。
车开到半山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换,林颜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差一点,她以为她要再退役一次。
“和我这样的人相处是不是很辛苦?”顾青舟开口,打破了车里死寂一样的沉默。
“男的还是女的?”林颜紧绷地肩膀放了下来,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