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对顾青舟意志力的信任,她发出了这个邀请。
一个心理治愈师,最重要是认同和理解病人的情绪,她无疑是最能感同身受的。
尤其是针对青少年儿童这类群体,成年人的思想有时很难融入。
——
沈姝的诊疗室闹中取静,多年未移动过位置。
她翻看着沈姝递给她的资料,低头不语。屋内有一股无火香薰的味道,淡淡包裹着一切,很能让人静息养神。
阳光透过百叶窗,形成长方形的光晕,规整的地打在脸上、手背上、文件上,连为一体,自动分割了区域。
这里是沈姝的办公室,隔壁有一间诊疗室,再隔壁还有一间暗室。她都去过。
“叮”地一声,哗啦啦地水流声结束,一杯白开水放在她的右手边,加入了光晕的序列。
顾青舟往里看了看,一眼到底。
她曾问过沈姝,为什么永远都是一杯白开水,不提供点别的选项,茶或者饮料什么的。
要知道,很多人并不爱白水的味道,尤其是病人,吃年吃药嘴里都有些寡淡。
沈姝对此有一番自己的解释。她说,因为这是诊疗室。
她创造环境,希望得到信任,让他们夸夸其谈。但也希望她们能意识到,这是一场治疗,双方都必须一起努力。
白开水无疑是最合适的尺度,平淡而有温度。
当时的顾青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能将这种做法归类为顶级博弈的细节。
“有地址吗?”
这篇报告属实有些简陋,论据没有多少,却有一个扎眼的结论写在最后:慢性抑郁。
沈姝坐在她左手边的沙发上,带着细腿金丝边眼睛,白大褂今天也少见地穿在身上,拿过文件,直接开始倒着翻。
纸张有些轻薄,她动作不算大,也起了些褶皱,有悦耳的莎莎声。
顾青舟右手举杯就口,左耳听得明确。司空见惯的声音在这里听到,也有几分治愈的效果。
“这里。”沈姝指了指,一行蓝色圆珠笔写在倒数第二页的诊断结论处。
沈医生的字,有些潦草。
那行字,她盯了好一会,都没挪开眼。
“我看看哦。”沈姝又拿了过去,眯着眼睛,以为她看不明白。
“我知道是哪里。”
她的字,以前来诊疗室无聊时,总喜欢看着发呆。
久而久之她早就习惯了,没有什么障碍。
“这地点我大致是知道的,就是这具体的位置我也说不好。王姐烤玉米的旁边?这算什么备注。”她想起当时给她地址的那人就叮嘱过,地方不好找,到了给他打电话,
“我给你一个电话,若是找不到,就到了再问问。”说完伸手去拿一旁的便签纸。
这盒熊猫便签纸一直放在茶几上,用的却极少,她撕了一张下来,试了试,几乎没有黏性了。
顾青舟按住她的手,笑道:“不用了,我知道。”
并且还很熟悉。
走之前,顾青舟灌了一大口白开水在嘴里,留下杯底浅浅的一圈。起身拿过自己的外套:“我走啦,不耽误你工作。”
沈姝也不留,跟随着起身,“我送你吧。”
顾青舟边走边拒绝:“不用了,我又不是找不到路。”
“那行,我目送?”她用手指了指窗边,顾青舟跟过去一眼。从上往下,这里刚好可以看见诊疗室的门口。
“随你。”她笑道。
出了诊疗室的门,她情不自禁抬手遮了遮太阳,秋日的太阳不应该这么刺眼的,又不是浓烈的夏天。
街上的行人,有穿夹克的,有穿卫衣的,也有穿羽绒服的。
最多的还是她这种穿风衣的。
这是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十字路口,她站在人群的最后,与大伙一起读秒,等着绿灯亮起。
管他穿什么,都不能先走一步,这就是秩序。
“青舟?”
当轮到她抬脚之时,耳朵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还没对上人,但她从不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次也一样。
循着声,她看见了左侧相隔约五米的两人。
想要在红灯亮起之前过马路的人有很多,她驻了足,已经有人从后赶上,越过她,先一步踏上了斑马线。
这一轮绿灯以后,人流才在他们之间断档。
顾青舟向着他们的位置走了几步,她不能站在路口,挡着下一波绿灯的人流。
虽然是顾青诩叫的她,但她依旧把目光的最后留给了另一个人。
陆则谦手上拿着一瓶开过封的矿泉水,还剩三分之二,袖口微微挽起,露出左手腕的手表。
他以前也带表吗?她想不起来了。
Polo领的短袖和运动夹克,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清爽。
至于一旁的顾青诩,西装革履,没有领带,她的评价是:挺正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