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总得是英俊的王子?”安其远问。
“那总不能是丑陋的王子把?”王耀祖答。
“为什么非得是王子?”安其远又问,“她为什么看到英俊的脸,就知道他是王子?”
王耀祖答无可答:“你到底还听不听了?”
安其远便不说话了,他又躺回王耀祖的膝盖上,小小的重量,让王耀祖整颗心的天平都为他倾倒。他微笑一下,继续念下去:“‘哎呀,你干了什么呀?’他说,‘现在你已使我俩都遭到了不幸。只要你能忍耐这一年,我就会被解救。因为我的后母在我身上施了魔法,使我白天是白熊,黑夜才是人,现在我们之间一切都结束了。我也必须离开你到后母那儿去。她住在太阳以东和月亮以西的一座宫殿里,那里有一个鼻子足有六尺长的公主,现在我就得去娶她。’”
于是第二天早上,白熊王子和原本他们居住的宫殿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消失了,女孩又变回了最初的贫穷,一个人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但她没有就此放弃,她决定到那个太阳以东,月亮以西的宫殿里去,她要去找自己的白熊王子。一路上,她遇见了带着金苹果的老妇人,玩着金线筒的老妇人和纺着金纺车的老妇人,老妇人们将自己的金苹果,金线筒还有金纺车都送给了少女。少女随即又找到了东风,南风,西风和北风,最后只有最强壮的西风愿意将她带去那个遥不可及的宫殿。少女用三个老妇人的金件做交换,最终成功救回了本要娶鼻子足有六尺长的公主的王子,两人带上了妖怪们的金银财宝,最终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童话故事中那些无意义的重复在王耀祖轻柔的话语中变成了最好的催眠曲,此时的安其远已然即将昏昏入睡。他打着瞌睡,眼睛半睁半闭,就在此时,王耀祖突然贴近他的耳朵,悄声对他说道:“明日晚上八点,有上层的人要前来视察,所有工作人员都必须出门接待。”安其远睁开眼看着王耀祖的脸,不知道他告诉自己这些,是想要做什么。王耀祖拂过这个孩子的脸,问他,“我想让你趁那个时候逃走。”
第162章 再也不用相见
这一整夜,安其远都惴惴不安到不敢入睡。他知道王耀祖的意思,离开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让自己获得自由,为此,王耀祖本人可能也不得不付出代价,但他乐意为了安其远的自由而付出,因为在王耀祖的内心深处,他已经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希望自己继续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现在,对自己无比依赖的安其远成了赎罪的方式,只要他能够顺利逃出去,说不定整个计划也能因此败露,之后无论自己是面对死刑还是牢狱之灾,王耀祖都只感到罪有应得。
或许自己会更早一些死去。他想,安其远顺利逃跑需要自己身上的钥匙打开电梯和铁门,没有这两把钥匙,任谁都不可能将他放走。不过这样也没问题,王耀祖觉得死在谁手里,是否多活那么几个月对他而言没了任何区别,可以的话他说不定还能帮安其远拖延一些时间,毕竟一个长期遭受折磨的虚弱孩子可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跑得足够远,再者说了,死在坏人手里相比死在好人手里到底更加体面些,他已经没了回头的路,起码在这条断头的路面前,他不想让自己的父母兄弟受到更多外来的非议。
想到自己的家人,王耀祖除了愧疚再无其他感受。可能他心里零星还是有对家的渴望的,可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他亲手葬送了自己可能的幸福,将所有的人性道义抛之脑后,最终堕落成如今恶龙般的模样,他早已忘记一开始的他,带着如此光明和希翼的名字的他,是如何想要成为屠龙的勇士的。可能勇士还是只能归于自己哥哥吧,他想起那个虽然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仍如同亲兄弟般的手足,优秀的,令父母骄傲的哥哥,他想着想着,对比自己如今的模样,只觉得越发可笑。
他已经连被比较的可能性都没有了,现在的王耀祖,已经全然站在了光明的对立面,当后人谈及他们兄弟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也有人,为王耀祖喟出一声叹息来。可能是没有的,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亲生父母,可能都只会叹息为何王远扬这样品学兼优的孩子,会有一个如此叛经离道,猪狗不如的兄弟,如此这般站在自己哥哥的对立面上,从某种扭曲的角度而言,也算是王耀祖对于追上王远扬最后的可能了。
王耀祖攥紧手里的钥匙,现在他的手里一共有三把钥匙:第一把,是电梯上的钥匙,要打开那个半人高的小电梯,就需要这第一把钥匙;第二把,是楼下铁门上的钥匙,要打开关押安其远的禁闭室就需要第二把钥匙;第三把,是安其远脸上面罩的小钥匙,如果还有空余的时间,王耀祖就能将这把锁打开,如果没有空余的时间,王耀祖就将这把小钥匙交由安其远,等他顺利逃出之后,便能找人帮自己开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