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墨这才反应过来,拉起推车的把手就要往外走。陆延却没有立刻行动,盯着那人看了会儿才问:“为什么要向导亲自来提才让送?”
军需处的人也疑惑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怎么问我?我也是按照长官说的办事啊。”
陆延一把拽住推着车子又要开始狂奔的范子墨:“等一下,哪个长官说的?”
对方愣了下:“就新来的那个老师,傅麒啊。”他上下打量了陆延两眼,“怎么,你们不是听他吩咐的来提货的吗?”
范子墨不明所以地瞪陆延:“快走吧!火葬场不负责解冻的!”
陆延纹丝不动地拽着他继续问道:“他是不是还多问你拿了一张电热毯?”
那人脸一黑,支支吾吾地没有正面回答。但陆延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不自然,军需处的东西没有理由是不能随意乱取的,想必对方对傅麒通融了一下,这才多了范子墨床上的那张电热毯。陆延抿了抿嘴,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顺手从范子墨手上接过推车,往浴室方向去了。
他步履不停,但神色却异常凝重。如果当时齐阳没有把电热毯送给范子墨,那是不是现在亲自去送物资的会是齐阳?为什么傅麒特意嘱咐要等有向导来拿物资才放行?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齐阳又一次陷入了一场未知的风暴当中?
两人各怀心事地往浴室走,陆延一路上都在考虑齐阳和傅麒之间这莫名其妙的联系。傅麒显然是有意克扣住这批物资的,但早上的时候,傅麒就传来消息让陆延叫齐阳把电热毯给送去,所以陆延揣测他的用意并不在伤害这个哨兵,他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认识这个人。范子墨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从一开始就对这张电热毯产生过怀疑,齐阳说傅麒是有事要他帮忙所以才悄悄送了电热毯给他的,但当时他们谈话和思考的重心还在齐月身上,范子墨便没有细问,结合今天的事情细一思考,答案便呼之欲出。他没头没尾地“啊!”了一声。陆延被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
范子墨是个难以将信息从头到尾重点解释的人,他对陆延直接蹦出结论道:“他就是傅麒要齐阳帮的那个忙。”
这话说得陆延依旧一头雾水,叹了口气问:“傅麒要齐阳帮什么忙?为什么要他帮忙?什么时候要他帮的忙?”说完,他又担心范子墨说不明白,加了句,“你不要一口气回答,从时间线捋顺了再回答。”
这要求可让范子墨犯了难,他想到一切的起因可能就是那张电热毯和那袋子牛肉干,但傅麒和齐阳的相遇是在当年他脑震荡的时候,会不会在那个时候傅麒就对齐阳说了什么?他越想脑子越乱,开口的时候就变成了:“你知道齐阳之前脑震荡了吗?”
陆延又结结实实叹了口大气:“你……要不还是,按照自己的逻辑来说吧。”
范子墨脸一红,想起陆延怎么可能不知道齐阳脑震荡的事,真是嘴在前面吹,脑子在后面追。他有些尴尬地从头解释道:“就……齐阳脑震荡的时候就认识傅麒了,后来傅麒送了齐阳电热毯,说以后有他帮忙的地方。哦,对了,还有牛肉干,一袋子,很大一袋子。”
陆延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话,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傅麒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要齐阳帮忙的主意,但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可能也没有说得很明白到底要齐阳帮什么忙,所以齐阳才阴差阳错让范子墨送了电热毯过去。可这也没解释明白为什么傅麒扣住了那个哨兵的物资,如果傅麒原本就是打定主意要帮他的,那为何又让人在那里挨饿受冻的?眼看着日已偏西,陆延只觉得寒意更甚,虽然哨兵的体质向来比较好,这种处于临界点的又很容易产生高热,但等到太阳下山,山里的温度可不是人类能够靠毅力就坚持存活的。他加快步伐对范子墨说:“这件事等问清楚了再跟齐阳说,我还是没想明白傅麒为什么扣了他的物资。”
这也是范子墨想不通的地方,而且刚才军需处的人说了要向导亲自去取,也就是说傅麒从一开始就知道齐阳可能会亲自去提东西。他一边思考一边跟着陆延的脚步小跑几步,突然又是一个突兀的“啊!”。陆延以为他摔倒了,赶忙回头,只见他正站在原地,嘴巴微微张开,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他以为小灯泡是想起什么东西忘了拿,有些着急地问道:“怎么了?”
他缓缓抬头,对陆延说:“他好会算计啊!”
陆延真的很想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乱成什么样子,是不是上帝给他安装大脑的时候忘了给他排线,怎么这个装机程序跟他想得有点不一样。他又长叹一口,认命道:“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说吗?不然我怕就这个进度,马上我们这个板车就可以直接推着人去火葬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