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司闻默默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他伸手刮动墙上的相框，一下一下，反反复复，似抚摸，还有些别的意味。
荆如丝记得那副照片是她专程和虞司闻拍的合照，洗出来挂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
彼时虞司闻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轻轻浅浅，勾人的紧。
她搂着虞司闻笑得开心。
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
声音逐渐刺耳起来，荆如丝困惑蹙眉，刚想发问虞司闻在做什么，他突然回眸看向她。
眼神陌生又冰冷，叫她心口一顿。
怔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后背一阵寒意。
虞司闻似是辨认她许久，才想起她的身份，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下来，神情柔和地向她走来，将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伸手覆上她冰凉的脚背：“怎么不穿鞋？”
虞司闻的手很冰，荆如丝打了个冷战，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你在客厅做什么？”
他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荆如丝感觉到冷冽的气息一闪而过，随即他抬眸笑道：“睡不着，起来随便转转。”
“恩。”荆如丝手上的热量传递到虞司闻身上，温暖了许多。
她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也刻意避开了虞司闻刚才的莫名举动，轻声安抚，带了些撒娇的意味：“睡不着的话，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虞司闻轻笑：“好。”
说着抱起荆如丝回到床上，两人静静对视彼此。
荆如丝果真抱紧虞司闻，在他后背轻轻拍着，轻轻地，很温柔。
虞司闻目光渐渐幽深，他定定看着窗外许久，闭上眼睛。
没一会，就传来平稳地呼吸。
荆如丝和虞司闻谁也没有提起那夜的事情。
想到这，荆如丝意识到什么：“你说他第一次出现异常时，是在阿姨和叔叔闹离婚的时候？”
腾南仔细想了想：“好像是，那时候姨母和姨夫……啊呸，应该是前姨夫闹得很凶，他那时候都不回家了，姨母直接去他公司逮小三，这事闹得还挺大。”
荆如丝咬唇，如果她感觉准确的话，虞司闻情绪变化明显，都和虞宋和萧维龙有关。
也就是说，阿姨生病，虞司闻看似平静接受，实则内心压抑着痛苦，再加上阿姨不好好配合治疗，以及……荆如丝猜测，虞阿姨应该还瞒着虞司闻什么事情，虞司闻察觉到了，才会求虞宋不要忘了和他的约定，但他内心其实是不相信阿姨的承诺的，所以情绪才会出现异常。
荆如丝回忆虞司闻种种反应，更加觉得这个猜测是准确的。
“平时你们都在一起工作，能帮我盯着点他吗？”荆如丝认真拜托腾南，“他若是有不对劲的时候，及时通知我。”
腾南神情复杂一瞬，他原本是想警告荆如丝，如果不是认真的，就不要招惹虞司闻，他的内心压抑着太多情绪，也许再来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他这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表哥，很可能就会不堪负重，彻底被打垮。
可他没想到荆如丝竟然没有丝毫害怕和惊讶，而是一脸忧虑的神情，甚至还反过来提醒他。
“……”腾南羞愧，是他以小人之心揣测未来表嫂了。
“好，我会试着查查看他服用的药物。”他点点头，“我猜测应该是治疗心理障碍类药物，我以前就见他服过药，听陈姨说是与双相情感障碍有关的药物。”
“双相……”荆如丝垂眼，心里钝痛。
“说什么呢？”廖兮回来，腾南回神，笑嘻嘻道，“向你姐妹取取经，怎么哄你开心。”
荆如丝敷衍点点头，拿着吊瓶起身：“我去看看他。”
廖兮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拿胳膊碰碰腾南：“怎么回事？”
腾南耸耸肩：“很明显，表嫂去哄表哥了。”
“那我懂了。”廖兮见怪不怪，“也就只有荆如丝能有机会惹到虞司闻了吧。”
“媳妇说的有道理。”腾南点头。
廖兮白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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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如丝打开安全通道的大门，里面烟雾缭绕，虞司闻一旁的灭烟器上扔着几个烟头，光是看着都知道他内心烦躁。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景，手里攥着手机，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荆如丝，又缓缓回过头，没什么反应。
荆如丝也不生气，走到他身后。
虞司闻下意识灭了烟头，替她接过药瓶，伸手挥了挥烟雾：“在外面等着就好，来这里做什么？”
“我担心你。”荆如丝直直盯着他看。
虞司闻避开她的视线：“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荆如丝垂眸踢着脚下的烟灰，“所以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一直在。”
虞司闻认真点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