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贵嫔神情阴鸷,她冷声道:“不,便是这样的时候更不能让陛下和太后知道,否则我如何能抚养皇长子?这事是明摆着有人闹鬼, 想要将皇长子给抢过去。”
“你还没发觉么?一个几岁的孩子哪知道什么鬼, 偏偏身边的乳母信誓旦旦的扯什么鬼神由头,这背后定是有人授意的。本宫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你吩咐人仔细盯着钟娘和林娘,有一举一动都要禀报本宫。”
“是。”雪霁仍然有些后怕,联想今早主子本是要带皇长子出来的, 不想皇长子不停地哭闹,一双小眼睛肿地跟核桃似的, 这若是被外头人瞧见不定怎么想主子苛待皇长子。
可偏偏,主子对皇长子是百依百顺, 皇长子日夜哭闹,主子也是在一旁守着,整个人都清瘦了,这样下去可如何得了啊。
雪霁扶着栗贵嫔上了轿撵,韦顷盈等人落后了几步,她从玫娘怀里接过了嬅儿,一边温昭容褪了护甲逗弄着,无意瞥了眼栗贵嫔远去的背影,颇为纳闷道:“倒也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总觉着栗贵嫔近些时候有些奇怪。”
韦顷盈心中微微一动,她笑了笑道:“如何怪了?”
“倒也不是旁的,这何美人嘴碎是人人皆知的,三番两次提起皇长子来,可栗贵嫔都是扯了缘由出来搪塞。前番坤仪宫中也就罢了,今日拜见太后,这敷衍的理由未免太说不过去了。”温昭容听到的时候简直是一脸懵,话说一个还未开蒙的孩子,竟主动闹着要勤勉用功,为着要用功都没来向自己的皇祖母请安。
处处透着古怪,连太后娘娘都瞧出来了却愣是没戳破,想来皇后等人也发觉了端倪来着。
韦顷盈由此联想到日前听到宫人们窃窃私语的那些话,这时候自然不能大张旗鼓透出来,可近些时候的种种情况早已经说明有问题了。
此刻的慈宁宫中,太后望着嫔妃们三三两两都散了,下座的皇后微微怔神,似乎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后不动声色地瞧了眼她,和声道:“陛下将允玙交给栗氏抚养,这孩子到底在你膝下养了一年多,弱小的年纪乍离生母,如今好容易跟你亲近了许多,又被挪到了永纯宫,只怕是正不适应着。”
她是个人精,只消看一眼便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栗贵嫔和她贴身宫人那样的道行瞧一眼就知道了,必是有问题。
皇后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陛下的意思她何尝不知道。她身子孱弱早已不适合孕育子嗣,前朝结党营私之事与后宫从来不能脱开干系,她有了后位,陛下便不会允她抚养皇长子。
打从一开始,她便心知肚明。
因此,俞氏倒台时,将皇长子送到坤仪宫中不过是过渡阶段。她也以为,只要暂且将皇长子抚养的妥帖便是不愧陛下的意思了,可是人相处也会有感情的,何况是她看见永宁和嬅儿时,那种感觉便更加深刻了。
她也会担忧允玙有没有好好的,会不会适应永纯宫的日子。可是她却不能多问。
“是,允玙那孩子颇为怕生,但他很乖巧很懂事。栗贵嫔是个处事周全之人,臣妾想她会照顾好允玙的。”皇后顿了顿,继续道。
太后瞥了她一眼,语气透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你当真这样想?”
“皇后,哀家喜欢你端庄大气,却不喜你委曲求全。人这一生太长了,多为着自己想一些岂不是好。”太后轻轻叹了声。
楚熠下朝后径直摆驾翊雎宫,人还未进去便听见里头的欢声笑语,稚嫩的孩童声交织在一起。
果不其然,打开帘子便望见乳娘抱着嬅儿,嬅儿尚且年幼小嘴吐着小泡泡,端的是很白嫩可爱的小模样,只是此刻她正受着“宠妹狂魔”姐姐永宁的伺候。
永宁捏着她肉嘟嘟的小脸,一边的宫女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无奈道:“殿下,不能扯小公主的小脸,免得小公主流口水了。”
一边的韦顷盈也笑了笑,她朝一边采薇吩咐道:“快去小厨房瞧瞧,今儿可是做了永宁最爱吃的茶果子,另外还备了葡萄渴水一并都端上来吧。”
永宁听见好吃的立时便觉着肚子咕咕叫,索性放开了妹妹圆润的小脸蛋,乖巧地走到韦顷盈身边坐下,本来她母妃温昭容也是要来的,偏生尹昭仪那边有宫务之事寻她,便不赶巧了。
楚熠望着女儿,挑了挑眉难得打趣道:“果真是吃食方才能哄的住这贪吃鬼。不过嬅儿尚小,尚且不能跟你玩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