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这个天仙般的女子拧起秀眉,十分厌弃地、看也不看花蓉一眼:“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听了这话,花蓉啜泣一声,掩面而去。
“千鹤娘子,”见花蓉跑远,沈灵雨轻咳一声,寒暄道,“自从听了你的琵琶,真是如听仙乐,念念不忘。”
千鹤恢复常态,掩面笑道:“夫人竟这么喜欢奴家的琴声?不如夫人随奴家到屋中来,奴家再为夫人献上一曲。”
千鹤见她有些意外,补充道:“夫人既然站在这里,肯定知道画舫发生了何事,奴家也是惊恐万分,难以入眠,不如以琴会友,度过这漫漫长夜。”
沈灵雨似是觉察到了什么,目光一沉,点头道:“既如此,千鹤娘子,请罢。”
她随着千鹤走进屋内,果然不出她所料,屋内不止一人。
一个男子正沉静地坐在木椅上,着一袭白衣,披散着墨色长发,用薄纱半掩着面,眼角一颗小痣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赤红无比。
此人竟是跟在千鹤身后的琴师——白玉禾口中那个道行过深的大妖。
“他是滕青,”千鹤介绍了一句,随即招呼道,“来,夫人请坐罢。”
沈灵雨的心跳如鼓,该说是她太过大意,还是太过自大,明知屋内有另一个人存在,却还是决定赌上一把。
林成蹊横死房中,千鹤却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躲到这个男人身边,怎么看都不对劲。
妖怪道行深也好,眼下自顾不暇也罢,此妖在她眼皮子底下害了人,她身为猎妖师,自然不能不管。
其余的事,等到发生了再说。
她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带着笑意落座。
*
白玉禾望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歌女,渐渐皱起了眉头。
方才他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才发现沈灵雨早已不在房中,他还来不及细想,便嗅到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气,虽然离得很远,但是足以得知画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他目前对沈灵雨的了解,她定然是去凑热闹了。
他熟悉她身上的气息,顺着走廊一间间屋子去找,却怎么也寻不到她的身影。
正当渐生不安时,一股浓郁的香气直冲他的鼻腔,刺得他头昏脑涨,再之后,面前便出现了这个哭哭啼啼的歌女。
他终于回过神来,问:“你方才说什么?”
花蓉愣了愣,方才分明说了那么多话,这人竟一点没听进去吗?
她只好将心中怒火生生压了下去,娇滴滴地哭道:“公子,您可要替奴家做主啊!
“千鹤娘子方才对奴家拳打脚踢不说,还将一盆脏水对着奴家从头到脚泼了个遍,奴家本就无家可归,这偌大的画舫,却容不下奴家一个弱女子,您——”
白玉禾被她的哭声扰得头疼,耐着性子打断她,纠正道:“你方才说,我夫人进了千鹤娘子的房间?”
花蓉表情微变:“是千鹤娘子请她去的没错,但进的却是滕先生的屋子。”
白玉禾目光一凝,缓缓问:“滕先生又是何人?”
话一问出口,他已知晓答案。
“滕先生是我们画舫的琴师,这深更半夜的,夫人这般行径,奴家真替公子感到心寒呀。”
正说着话,花蓉腰间一软,几欲摔倒,白玉禾见状,虚扶了她一下,却被她紧紧攀上了手臂:
“公子,奴家许是太累了,忽然有些使不上力气,公子可否送奴家回房歇息呢?”
此时她身上的软烟罗被水打湿,苏梅色抱腹若隐若现。
白玉禾移开目光:“不如这样,你……叫什么来着?你先回屋换身干净衣服。”
花蓉听罢,噙着泪嘤嘤:“奴家这就去,这副狼狈模样实在污了公子的眼。”
“且等一下。”
花蓉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白玉禾将她叫住,她正想继续撒娇,却听他问:“那个琴师的房间在哪里?”
*
一曲终了,千鹤坐在席上,百无聊赖地转动着琴轴。
“千鹤娘子果然弹得一手好琵琶,”沈灵雨拍了拍手,随后,她站起身,“只是,这是什么意思?”
数十把小剑正悬在千鹤的身后,随着沈灵雨的移动而微微转动着,所有的剑尖都在对准她的心口。
千鹤缓缓抬起头来,表情如常:
“不如奴家再为夫人弹奏一曲?方才不过是些俗曲,而现下奴家要为夫人弹的,是只属于夫人的曲子。”
话音未落,她狠狠拨动琴弦,身后小剑便飞速朝沈灵雨刺去。
沈灵雨早有准备,当即抽出袖中短刀,将飞到面前的剑格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