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禾会意,猫头一转,朝着更深更密的树林中跑去。
见甘晨拉了拉缰绳也要跟上,身边弟子连忙阻止道:“甘晨师兄,小心有诈!”
甘晨却大手一挥,道:“你们去追那边的三只,我去追这边的!”
“这……”
还没等师弟们拿定主意,甘晨便独自纵马钻进密林之中。
“罢了,让他去罢。”
“哼,他不就是想独自捉住那小青龙,好向师父邀功嘛。”
“你也知道,他就是那脾气!毕竟他是名门之后,算了算了……”
师弟们抱怨之声毫无遮掩地传到甘晨的耳朵里,他忿然踹了踹马腹,企图将这些窃窃私语远远地抛在身后。
他自然知道人们背后都是如何议论他的!
说他明明是剑圣之后却资质平平,说他冲动易怒、狂妄自大,更有甚者,说他就算多修炼十年,也比不上与他同龄的大师兄……
平日里那些看似对他恭恭敬敬的师弟,背地里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他们以为他会在乎吗?
甘晨冷哼一声,猛地拉紧缰绳,黑马高高跃起前蹄,随后停在了原地。
他跳下马来,将腰间长剑抽出,缓缓走向面前的女子,随后手臂一甩,将剑尖对准她的脸。
那女子身材高挑,容貌清冷,身后静立一只巨大的妖猫,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就算有诈又如何?他堂堂蓬莱弟子,难道还打不过一个破道观出来的小娘子吗?
“你叫甘晨?”她率先开口了。
甘晨没有回答,他攥紧剑柄,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是你方才对我用了引雷诀?”
是了,就算情况再危急,他也不该这样对一个凡人用引雷诀,若是师叔知道了,定会狠狠骂他一通,再将他扔进冰牢里去。
“也罢,横竖我现在并无不适,倒是可以原谅你。”那女子的眼瞳很黑,甘晨望着她,就像望着深不见底的潭水。
甘晨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把那青龙交出来。”
“你倒是来回就会说这么一句话,”沈灵雨哼笑一声,“怕不是个痴的罢?”
甘晨愣了愣,随后五官都拧在了一起,他气急败坏地挥剑砍向沈灵雨,后者却总能敏捷躲过他的每一次蓄力攻击。
躲闪间,沈灵雨仍有余裕,不住地讽刺:“这就是你们蓬莱的剑术?不过如此。”
这句话实实在在地戳中了甘晨的痛处,他感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着上涌,脚下终于乱了步伐,只好持着长剑胡乱砍着。
不知追出她多少步,忽听她轻而有力道:
“缚!”
刹那间天地反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甘晨竟被头朝下吊在树上。
他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方才自己太过愤怒,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她布好的陷阱。
甚至还是他主动踩进去的。
“实在卑鄙!”他猛烈挣扎起来,然而捆在身上的绳子却越来越紧,“你居然用缚妖绳,你可知我是何人?我是蓬——”
“——蓬莱玄龄真人座下弟子又如何?”沈灵雨不耐烦地替他接过话去,随后扬起嘴角,却笑不达眼底,“甘晨,你将解咒的法子告诉我,咱们一笔勾销。”
“蓬莱捉妖,与你何干,你为何要横插一脚?”
“那青龙同我结了契,自然与我有关。”
“与妖邪结契?哼,你们这些旁门左道真是毫无底线!”
甘晨在空中扭动着,却如何也不能挣脱,这缚妖绳平日里是他用来捆妖邪的物什,他万万也没能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被它捆成一个结结实实的蚕蛹。
他涨红了脸,感觉所有的尊严都被沈灵雨尽数从他身体里抽出,随后狠狠践踏于鞋底。
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她凭什么!
他眼中血丝崩裂,气得浑身颤抖,渐渐动了杀心。
白玉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拱起身子,炸起毛发,发出阵阵低吼声。
沈灵雨见状,伸手抚了抚白玉禾的背,安慰道:“这缚妖绳上还贴着封印符,他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
这话看似说给白玉禾听,实则是说给甘晨听的。
甘晨头朝下挣扎了一炷香的功夫,最终精疲力竭,自知自己无力逃脱,他哆哆嗦嗦地抬头,眼神中满是恨意:“我告诉你解咒的法子,放我下来。”
话音未落,沈灵手上拉着缚妖绳的法诀松了松,甘晨结结实实地从树上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