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莞尔一笑:“好啊,届时也让我瞧瞧,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是沈家的女儿,”安乐侯世子在一旁插嘴,“我曾见过一回,当真是位妙人儿。”
白玉禾温声道:“能娶到夫人,是我的福气。”
此言一出,席间一阵轻笑,气氛变得和乐融融,只是青川郡主的脸色不大好看,一口接一口饮着酒。
白玉禾仪表堂堂,前途似锦,试问哪位家中有女儿的某某大人没打过他的主意?只可惜终归是差些缘分,宁远侯世子匆匆成婚,仪式虽办得低调,却闹得满城风雨。
听说这婚事由侯夫人全权做主,众人皆以为强扭的瓜不甜,都等着看这对夫妻闹出笑话来,谁曾想,成婚以来,夫妻俩如胶似漆,恩爱两不疑。
“凛州那个沈家?”长公主思索片刻,迟疑道,“若我没记错,沈家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么?”
还说什么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长公主早就将沈灵雨的身世查了个清楚,白玉禾自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朗声道:“夫人自幼体弱,从出生起便被送到周边道观里养着,一直到及笄才下山,跟着道长四处游历。”
听了这话,长公主眉开眼笑:“竟还有这般奇妙经历。”席间的贵女们听了也好奇不已,纷纷窃窃私语。
这时,青川郡主清了清嗓子:“说起来,姑姑你可知,近日京中有一怪事。”
长公主投去目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最近接连有女子中邪,就像得了什么疫病一般,一个传一个,我父亲命人连查三日,也没将罪魁祸首抓出来,坊间传闻,这是妖孽作祟。”
此言一出,席间多了些应和之声:
“我也听过此事,本来还不信,谁知前两天,我家一个丫鬟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一般,发疯似的抓自己的脸,惨,实在是太惨了。”
“我说林家姐姐为何没来赴宴,前些日子见她遮着面,莫非……”
“难不成,这妖孽专挑女子下手?”
“可不是嘛,真是人心惶惶……”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过了半晌,长公主面露愁色,徐徐开口:“竟有此事?”
青川郡主偷偷瞥了一眼白玉禾,道:“云闲哥哥,方才你不是说嫂夫人自幼在道观修习吗,能否请她出来将这邪祟除掉?”
这话说得太过冒犯,怎能将世子妃像猎妖师一般驱遣?大家都在等白玉禾生气,只见他轻笑一声,道:“这种小妖,还用不着我家夫人出手。”
青川郡主以为,他或许会说夫人道术不精、无法胜任,亦或者会生气、拂袖而去,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回答,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愣了半晌,挤出一个字:“啊?”
白玉禾将杯盏中的酒饮尽,弯着眼睛,将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
青川郡主收了收讶异的表情,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既、既如此,各位莫怕,我父亲已经请来蓬莱的仙人到城中除祟,眼下,姐妹们各自注意着些就是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四周安静下来,隐约能够听到鸡鸣犬吠之声,几人尽兴而归,白玉禾掌起灯,刚要离席,却被长公主悄悄留住。
面对青年探寻的目光,长公主低声嗔怪:“你呀,与蕲儿从小一起长大,自当熟络些才是,怎能如此生分呢?
“莫非,你还在怪蕲儿将你推入水中一事吗?”
第7章 铜镜生妖(上)
近些日子,城中出现了专挑年轻女子下手的妖物。
被盯上的女子往往魂不守舍、一病不起,更有甚者,将脸抓得满是血痕,几欲自戕。
萧嵘怀疑,是镜妖所为。
镜妖,顾名思义,由铜镜中生出的妖物,身影无处探寻,可自由穿梭于铜镜之间,虽妖力不强,却极为麻烦。
翌日,沈灵雨宣称自己得了风寒,回了侯夫人的邀请,将屋门拴紧,只留贴身婢女小椿替她打点,随后换了身箭袖轻袍,在重叠的树影之下翻出侯府。
萧嵘已经等在街边,他将斗笠压得很低,漫不经心地嚼着根狗尾草。
沈灵雨自顾自地向前走,萧嵘默默跟上,二人拉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到拐进小巷中,才停下脚步。
萧嵘脆生生地唤了声“师姐”。
沈灵雨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幕篱戴在头上:“走罢。”
“师姐,我昨夜四处打探了一番,那些姑娘闺房中确实摆放了镜子。”
“屋内有镜子再正常不过,若照你这般查法,查上半月都查不完。”
“还有……”
“说。”
“被盯上的,都是些未出阁的姑娘。”
沈灵雨脚下顿了顿,随后轻扬嘴角:“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