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客栈里就听出了你的声音, 只是因为我师妹们在, 一时不便与你相认。”
“千鹤,你回到昆仑了?”
千鹤笑道:“治好阿青以后, 我想着横竖没什么地方可去,不如回宗门继续修炼, 好在昆仑不计前嫌, 我领了一个月的罚,便能同以前一样跟着师门修行了。”
滕青无恙,千鹤又重回昆仑,沈灵雨不禁喜道:“那真是太好了, 滕公子现在何处?”
说罢,她想起先前在客栈中看到的那位白衣公子, 心中已了然。
千鹤抿唇一笑:“他妖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大多时间留在客栈里睡觉,待会儿我领他见见你们。”
二人又执手相看了半晌,千鹤问:“阿灵,你们大老远从啼州跑到云川寻御风堂,是要做什么?”
沈灵雨刚想回答,一听“御风堂”三字,忽地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只见面前的千鹤也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二人异口同声道:“啊呀,得先去百妖窟!”
千鹤忙拉着沈灵雨往客栈的方向疾走,一面走一面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最近天有异象,邪祟也趁机蠢蠢欲动,为保一方百姓平安,昆仑墟弟子领命下山除祟。
“今日清早,我带着师弟师妹在百妖窟附近护阵,本来一切如常,可是快结束时,我师弟忽然就像着了魔一般闯入了窟内,如何也拉不回来。”
白玉禾问:“你那两个师妹方才说百妖窟十分凶险,这百妖窟是什么来头?”
千鹤颔首,解释道:“天地间的煞气往往凝聚于四处,北有云川冻雪峰的百妖窟,南有远山凌云峰的万鬼池,西有离木草原的聚邪陵,东有蓬莱岛的诛魔洞。
“为了避免煞气泄漏,其外设有封印阵法,但此举只堵不疏,因此这四处被设为禁地,每隔一个甲子(注),各宗门才会派修士来清理一次。”
沈灵雨沉吟片刻,问:“上一次清理大概是什么时候?”
千鹤:“已是五十年前……”
一阵沉默之后,千鹤继续道:“阿灵,你知道的,煞气会孕育出妖邪,眼下不知道洞内是何情形,我也知此行格外凶险,我们已经传信给师父,过两日其他弟子就能赶来。”
“再等两日,恐怕连你师弟的尸首都找不到了,”沈灵雨道,“我既已答应你们,就一定会做到,只是不知他还能撑到几时。”
“我师弟剑术极佳,若只是寻常小妖,还能与之僵持,”千鹤眼眶一红,继续道,“阿灵,我知你有不死之身,但还是感谢你能出手相救,不管结果如何,这份恩情昆仑定会记得。”
说话间,几人回到客栈,青恒正趴在榻上吃着糖葫芦翻话本,听到自己要跟着一群禽妖到几百里开外的小村子赶狐狸,自然很是不情愿。
一直到沈灵雨承诺回来后给他买三串糖葫芦,他才活蹦乱跳地动身了。
目送青恒和禽妖离开,沈灵雨又回到桌前画了几张符,听见白玉禾在一旁收拾东西,好奇道:“你做什么?”
白玉禾手下一顿,回答得很是理所应当:“自然是收拾去百妖窟要带的行李啊。”
沈灵雨一乐,道:“你当是去游山玩水吗?”
这样说着,她放下手中毛笔,走到白玉禾身边,俯身将他手里的行李拆开,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几瓶伤药、一捆麻绳、三块白面馍馍。
——还有一把小铁铲。
像是炒菜用的,兴许是从客栈的灶房里顺来的。
她奇道:“这些能顶什么用?”
白玉禾有些支吾:“带着总比没带强,先前在留仙村,你不是还拿着我的箱子砸过魈鬼吗?”
沈灵雨笑了笑,忽然瞥见那些瓶瓶罐罐下面还有一张皱皱巴巴的黄纸,她刚要伸手去拿,白玉禾倏尔将包裹系上,并当着她的面连打了两个死结。
沈灵雨:“……”
沈灵雨:“那是什么?”
白玉禾抬头看向窗户:“没什么。”
沈灵雨仍在坚持:“我都看到了,好像是一张符,你从哪来的?”
白玉禾“咦”了一声,指了指窗外,煞有介事道:“阿灵,你看那是什么?”
沈灵雨仍要去夺他手中的行李,而他却快她一步,将那个小布包托得老高,叫她如何蹦都够不到。
沈灵雨咬咬牙,一把扯过他的衣袖,想要将那布包拽下来:“你一只小妖藏什么符纸,怪危险的,快让我瞧瞧——”
白玉禾被她攀扯得左摇右晃,却死活不肯缴械投降,见他遮遮掩掩的样子,沈灵雨愈发好奇起来,她假意不再争抢,装模作样地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