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她使了怎样的障眼法,众人好似没注意到她离开似的, 仍向人群中心趋之若鹜。
见状,沈灵雨一把扯过白玉禾的衣袖, 带着他趁乱溜出了客栈。
门帘一掀,彻骨的寒意登时灌进领口,沈灵雨打了个寒噤,忙向四处张望,不多时便捕捉到了不远处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
“巫姑娘,请等一下!”她连忙追过去,将巫宁叫住,“请问你是否认识一个叫长尾的狐妖?”
巫宁歪了歪头,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然而不出两息她便脆声道:“不认识。”
沈灵雨仍在坚持:“姑娘,麻烦你再想想,他的原身是一只红狐,人形大概有这么高。”
她在自己头顶上方比划了一下,随后期待地看着巫宁。
经过方才的一番追逐,加之心急如焚,在这样的寒冬天,沈灵雨竟跑出了一头汗,本该掖在耳后的碎发如今凌乱地贴在脸侧,白玉禾看在眼里,努力遏制住想要帮她整理头发的冲动。
而巫宁却很是怕冷地裹了裹身上的白狐裘,不耐道:“在下确实不认识。”
白玉禾明显感到身边人的失落,他心中一动,清了清嗓子道:“巫姑娘,你再好好想想呗?那狐狸化人之后的模样还挺俊俏的,若你见过,理应不会忘的。”
听到白玉禾说起“俊俏”,巫宁还真想起了什么,她拍了拍手:“小白,出来查查账目。”
话音刚落,她身上的白狐裘陡然一动,化成一只小白狐立在她的肩膀上,小白狐甩了甩头,嘴里的卷轴倏尔展开,越滚越长,一直垂到了地上。
“快些查,好冷。”巫宁打了个喷嚏,催促道。
不多时,那小白狐便细声细语道:“查到了,确实曾有个叫长尾的来过,堂主忘了吗?您还想轻薄人家,结果人家说——”
话没说完,巫宁屈起手指,重重地弹在白狐的脑瓜子上,白狐连忙变回狐裘披了回去。
沈灵雨与白玉禾相视一笑,又立即看向巫宁道:“巫姑娘,长尾可曾在御风堂留下了什么?”
巫宁抱起双臂将她重新打量一番,问:“莫非,你就是长尾提起过的那位朋友?”
听到长尾说她是朋友,沈灵雨眼波微动,沉声道:“正是,我是沈灵雨,这是白玉禾,长尾要我们到云川来寻御风堂,我想他定是留下了什么东西。”
“长尾让你来寻御风堂,他为何不自己来?”
“……”
“长尾死了。”
沉默只有半晌,便听巫宁很是夸张地叹道:“死了?
“真是可惜了,那般俊俏的人儿,在下当时还劝他留下来,可他偏不,这下好了,两腿一蹬,也不知道如今魂魄在哪里飘呢——”
白玉禾打断她:“巫姑娘可知长尾为何要我们来找你?”
巫宁沉吟半晌,蓦地朝二人露出一个笑容来,语气轻快而又不容置喙:“真是不巧,眼下在下手中还有几桩买卖没做完,你的事得排队。”
沈灵雨眼皮一跳,道:“或许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希望姑娘能提醒一二,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白玉禾也忙道:“望巫姑娘通融通融。”
却见巫宁掩口一笑:“要事?什么算要事?”
说罢,她纤手一指,点向二人背后:“她们等着救人,算不算要事?那群鸡要赶走狐狸,算不算要事?还有那个,想讨媳妇儿的,算不算?
“在御风堂,只有先来后到,没有轻重缓急。”
沈灵雨回头一看,只见方才席间搭话的几人已经追了上来。
三个身穿玄色箭袖的女子走在最前,身后是禽妖一众,队伍的末尾还跟着那个拼桌的大汉——等等,为什么他也跟来了啊?
……原来想拜托御风堂说亲是认真的?
沈灵雨又看了两眼,心中纳闷:先前在客栈中应该还有一个男人在场,而现下却寻不见踪影。
两个玄衣少女抱剑走上前,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不满道:“我们本来诚心向御风堂求助,可你一张口便是漫天要价,这生意如何做得?”
沈灵雨先前无意中听到她们的谈话,早就好奇不已,接话道:“她向你们要什么?”
“黄金三百两!”谈及报酬,其中一个少女便气不打一处来,秀眉一拧,指着巫宁道,“我们本就没带着多少银两,她明明知道,就是故意的!”
巫宁懒洋洋道:“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换取一个愿望,在下只不过是按规矩要价,何谈天价,又何谈故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