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没有错。
可世礼蓦地有几分焦躁,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好不容易能松口气,对方语气中的熟稔、习惯又不断在提醒她,想要划清界限可没那么简单。
这样的担心,除她之外的九个同学里,理绪和一花会问一句,还有六个人可能早就忘了她的病,毕竟她表现得是那么健康。
唯独剩下一个及川彻,在担心,甚至还在为她……害怕。
世礼像是过敏一样,心里泛红发痒。
她不想。她抿抿嘴角,多加了一些强硬:“所以呢?你这是在以什么立场来教训我?”
她假意去看墙纸上的花纹,以逃过及川彻略显受伤的神情。
“我知道世礼你的意思。”拉开距离的意思。
他说:“我就是以为……以为,我们还能算的上是朋友吗?”
墙纸是纯色的,有花朵的暗纹,世礼用手指轻轻摸过,本应该凹凸清晰的纹路变得粗磨。
“朋友吗。可是做朋友,不会连续几年、几乎是每一天给我发邮件,”她轻轻问,“朋友之间会做这些事情么?”
及川彻说:“你会看我的邮件,偶尔也会回复一两封——可是我也以为,你原谅我了一点点。”
他们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对的。
朋友之间不会做这样的事,世礼也早就开始原谅了。
但有一点——
世礼终于说出来:
“因为我不高兴。”
“因为我期待的同学会,变成你费尽心机笼络我的场合。”
世礼想,如果要分类的话,她是不喜欢惊喜的那一类。
按照少女漫画的走向,及川彻这一场设置一定尤为成功。女主角会惊喜,会不安,但会开始揣测出粉红泡泡,然后和男主角在频繁的接触后复合、火速进入热恋,然后是HE的圆满大结局。
可世礼没有。
及川彻来找她之前,她刚吹干头发。时间更往前提、洗澡的时候,她的思绪放空,由此开始纠结起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地回来。
他才当上正选不久,这样不会影响教练对他的看法吗。
如果这之中有比赛,他宁愿缺席吗。
——如此着急找我复合,是被那通绯闻刺激到了吧。
也就是说,他看似有在改变,但实际上还是控制欲在作祟是不是?
世礼知道自己骨子里是想太多又敏感,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就越能控制。
可今晚可能喝了点酒精饮料,她控制不住。
及川彻愣了一下。
在意识到所谓的计划对世礼而言是负担的,讨厌的,他的心跳放慢,像是窒息一般。
“……是我没有反应过来。”
真难得,去往阿根廷之后,及川彻的二传技术不断精进,他最擅长的就是团体的运筹,可以说是不管和一队还是二队,几乎不存在和队友有矛盾的问题。
可在世礼的事情上,他总是要昏头。
他想去握住世礼的手,被后者躲过:“是我的错,是我没想到。”
世礼拒绝的意味更浓了。
及川彻愈发地——难过。
他又共情了,据说那是太过在意对方才有的生理反应。
这下不只是承担了世礼的情绪,还有本人的。及川彻顾不上去要什么形象,他竟然鼻尖、眼眶发酸,仿佛世礼不给她的手,他就真的要哭出来。
当然,他也几乎是在一瞬间明白世礼的愁绪。
他说:“对不起,世礼,对不起。”
“我害怕你和别人在一起了……因为几年都没怎么休假,最近比赛也都赢了,教练心情很好我才大胆去请假的……最近是休赛期,我不会那么不负责任,你别担心。”
“我有多珍惜正选的身份——你都明白的。”
话尾有些颤抖,声音也带着微许哽咽。
不知道世礼是不是被吓到还是怎样,及川彻想要再握住她时,她也没拒绝。
只是不看他。
他往下,额头贴在世礼的手背。
相贴的皮肤,渐渐有了湿润的触感。
“对啊,”世礼喃喃,“我明白的。”
在绯闻爆出后的几天,世礼接到一通陌生的国际电话。
及川彻的声音在那头响起:“世礼,我成为正选了。”
世礼并不意外是他:“……恭喜。”
那时她正在和事务所的法务谈事,法务问道:“藤原桑,你和环的事我们要不还是——”改时间再说?
“不好意思,”她捂住听筒孔,“稍等我一下,马上继续。”
获得理解后,世礼再去看通话时,那头已经被挂断了。
世礼摇头,法务倒是有几分好奇:“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么?”
“诶,很明显?”
“很明显,”法务笃定道,“刚才藤原桑你明明笑得就很骄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