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姐姐变得好不一样。
陆如琢日夜颠倒了三天,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迟早被裴小妖精榨干,她的本意可不是这样。
裴玉从山上回来,抱了一只兔子在院子养。
陆如琢在房间睡觉,她就在躺椅里撸兔子,好不自在。
陆如琢打着哈欠出来,往她怀里丢了一本书。
裴玉拿起来一看,脸腾地红了。
这不是她上次在滁州别院书架上发现的,又收进箱笼底下的春宫画吗?
陆如琢怎么知道?
“你从小就把东西藏在那里。”女人道。
“……”
“好好学,会了以后伺候我。”
“……是。”
这十日被伺候得身心舒适的裴玉忍着害羞,回房翻阅。
没等她研究出个所以然,玄秣的快马带着驿站邸报送到了陆如琢案头。
裴玉将那本图画收在身后,陆如琢见状捏了一下她的脸,坐在书案后翻开邸报。
裴玉站在她旁边,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沉凝,还有一丝藏敛锋芒的杀气。
陆如琢将邸报递给她,扬声对外面的玄秣道:“备马,回京!”
裴玉瞧见一行醒目的字:镇远侯旧伤复发,危在旦夕。
这是……暗号?
陆如琢就是在等这个吗?
小红马听见口哨,从密林的小河边奔来,四蹄飞扬,如踏烈火。
裴玉翻身上马,和陆如琢的黑马并驾齐驱,疾驰离开百花谷。
祝无婳目送她们远去,天边流云一去不返。
从西南到京城,一路快马加鞭,二人赶在十日内抵京,乔装改扮进了京城。
离开半年,京城变得更热闹了些,沿街的铺面改换门头,胭脂水粉、汤面炊饼,京城大街一如既往的繁华。
两人隐匿身份,随意歇在了一家中等客栈。
夜里陆如琢便带着裴玉去谦王府,裴玉跟踪了一次荆先生,方明白陆如琢在屋顶上的眼神。
那是等鱼儿上钩的眼神。
谦王起事的前一夜,陆如琢去了鹰扬卫指挥使的府邸。书房里掌了灯,卫指挥使在陆如琢面前摊开皇城布防图,沉声道:“东华门的禁军是谦王的人,明夜子时,他会带兵从东华门进宫,之后从这走……”
裴玉在旁边恍然大悟,鹰扬卫指挥使和陆如琢表面针锋相对,实际上都是陛下的人。
“五军营也有不少谦王的人,打算从正午门攻入,但都督无须担心,侯爷会将他们挡住。”
嗯,镇远侯的病也是装的。
这局棋,女帝是执棋者,陆如琢、镇远侯是最重要的棋子,鹰扬卫指挥使是知情人。
她裴玉是什么?是一无所觉的先锋军,上了战场才知道主将的筹谋。
不过裴玉也并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千千万万不起眼的棋子,才能织成天罗地网。
让她做陆如琢,她做不来。
鱼入网了。
裴玉下马,仗着她和陆如琢的关系,毫无阻碍地站到陆如琢身边。
众目睽睽,陆如琢不便与她调情,脚下不明显地往她那边偏了偏,好似只是随意走动了一步。
雪越下越大。
楚漳勒马,肩头落满了雪,在千军万马的包围圈中,神情不见意外,他看着陆如琢,道:“我要见母皇。”
陆如琢充耳不闻。
楚漳提高声音道:“我要见母皇!”
马儿随着他的怒吼发出一声不安的嘶鸣,马蹄踏在雪上,雪尘飞溅。
无人应答。
……
女帝寝宫。
楚涟公主将脸贴在女帝怎么也捂不热的手掌,女帝的手缓缓抚过帝姬的鬓角,认真地端详她。
她的样貌像极了自己,眉眼多了一丝温柔,会是一位仁君。
“涟儿,还有一件你不忍心做的事,母皇替你做。”
楚涟公主倏然抬眸。
“母皇……”贤主夫
***
叛军之中噤若寒蝉。
马儿在军前焦虑地打转,来来回回地走动,响鼻喷出白雾,融化成水。
天地间只能听到二皇子楚漳的愤怒。
楚漳用鞭子指着她:“陆如琢,本王是母皇的儿子,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你好大的胆子!”
“我要见母皇!都给本王让开!”
楚漳扬鞭,然而马儿受惊,置身军阵中更是少了血性,任他怎么挥打,径自发出痛苦的嘶鸣声,不肯进前一步。
楚漳看着始终不为所动的陆如琢,仿佛预料到了什么。
陆如琢从袖中拿出一卷明黄圣旨,高举在手中,无波无澜的声音道:
“陛下有旨,谦王谋逆,就地诛杀!”
——陛下有旨,谦王谋逆,就地诛杀。
字字入耳。
楚漳仰天长笑,眼尾通红,低低地重复她的话:“谦王谋逆……就地诛杀……就地诛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