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扫过他身侧带着的剑,淡道:“出剑吧。你若胜我,我便让你离开。”
对方持剑的手开始发抖。
“你比我年长二十余岁,定然能胜我,这是不是你的道理?”裴玉不疾不徐道。
刘姓男子拔出剑。
裴玉挥剑,入鞘。
刘姓男子的长剑断作两截,面如金纸。
“我赢了,是你让我?”裴玉又道。
刘姓男子扑通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裴玉道:“来人,将这个人绑了扔出去。”
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掌柜识得利害,再说此人在店里也影响生意,遂叫了两个强壮的伙计,将人捆住丢到远远的巷子角。
陆如琢的车夫百无聊赖靠在车辕,叼在嘴里的秸秆一上一下,他忽然呸的吐出秸秆,回头站立恭敬道:“小姐。”
裴玉道:“看见那个人了吗?”
车夫眯着眼瞧了瞧。
“巷口稻草堆那个带剑的?”
“对。”
“给我割了他的舌头。”
“是。”
第063章
陆如琢推门而入,面对主动迎上前来的男子,客气地揖礼。
“楚庄主。”
楚庄主身着月白衣衫,玉冠长带,宛如魏晋时代的名士,然而又较之多了一丝温润。
此时这位温润如玉的男子唇角浮现无奈浅笑,道:“非要与我如此见外吗?以前你都是唤我昭烨哥哥。”
陆如琢看了他一眼,道:“楚兄。”
楚庄主眸心一伤,不再执着,伸手作请。
两人在临水的窗前坐下来,几上煮着一壶茶。湖心三两扁舟,随波摇曳。
这样的景色应当同样落在另一人眼里。
“二十余年前一别,江湖路远,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
“路再远也只有一条,你我终会再见。”陆如琢淡淡道。
她视线从江上收回来,赶在楚庄主抒发胸臆前寒暄道:“令堂可好?”
“从我爹去世后一直缠绵病榻,这两年好些了,可以叫人搀扶着下地走一会,她时不时便向我念叨你。”楚庄主道,“你不要误会,她素来喜爱你,只是听说了你离家的事,有些挂念。”
“我明白。”陆如琢点头,“得空我去看看她老人家。”
“你爹……这些年一直对外称,你因病去世了。”
要不是楚庄主收到陆如琢入京前寄给他的信,肯定要闯去她家问个究竟的。
“嗯。”陆如琢的神情没有波澜。
楚庄主垂眸捻了捻自己的指尖,绞尽脑汁想再说点什么,一时看起来竟有些局促。
陆如琢铁石心肠也不由微微动容。
女人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静默了许久,楚庄主道:“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嗯。”
“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应该没有需要你的地方。”
楚庄主神情黯然。
陆如琢对他无意,再聊下去只会让他更加神伤。她起身道:“楚兄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告辞了。”
“不再坐会儿吗?茶还没有煮好。”楚庄主跟着站起来,出言挽留。
“不坐了。”陆如琢看了眼已经煮过两遍的茶,狠心道,“楚兄,多年前我便与你说清,我对你只有兄妹之谊,没有男女私情,你可还记得?”
“记得,我也不是在等你。”
陆如琢看着他。
楚庄主目色映着江水,清澈见底。
“只是没有再遇见喜欢的人。”
“那我比楚兄幸运一些。”陆如琢笑道,“我已遇到两情相悦之人。”
“如此……甚好,不知能否将这份好运分为兄一些?”楚庄主神色坦荡。
“那是自然。”
“你我兄妹重逢,我还没有见到你的真容。”
“不日你便会见到。”陆如琢抬手作礼,“楚兄,我该告辞了,家中有人在等。”
“我送你。”
离开临渊阁门口,身后那道注视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陆如琢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
一楼大堂出奇地静。
陆如琢走到临江的雅座,周围都空了出来,她在裴玉对面坐下,笑道:“你做甚么了?他们看起来这么怕你。”
裴玉道:“有人出言不逊,我出手教训了一下。”
“裴女侠真是嫉恶如仇。”陆如琢伸手勾了一下她的下巴。
“还行。”
裴玉没有多言,不想那些污秽的话进陆如琢的耳朵。
“和他聊完了?”
“嗯。”
“都说什么了?”裴玉脱口而出,过后抿了抿唇,又道,“我就随口一问,不说也行的。”
“没说什么。”
“……”
陆如琢看着她不自觉微鼓起来的脸,道:“想问就问,不能说的我会直说不能说。”
指尖戳了戳腮帮子,软软的像包子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