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台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同刘娘子有过一面之缘,此番前来是为了还刘娘子清白。”
温灼鱼听成了那个清白:“她的清白被我拿走了。”
刘青姝用肩后肘戳了温灼鱼,她大致明白了连云台的来意,温灼鱼的澈眸里顿时噙满了泪光,状如梨花欲坠。
“你说的是无魉城冤枉我的事?”
连云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想这一定是有小人陷害,无魉城绝不会做出来栽赃陷害之事。”
刘青姝嘴角下撇,她当连云台是无魉城唯一一个正常人,没想到竟是愚钝至此。
“待我查明真相,一定会给刘娘子一个交待。”连云台郑重其事地说着。
刘青姝摆了摆手:“不必了,这不重要。”
“这如何不重要?这关系到无魉城的声誉,连某断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刘青姝见他说得义愤填膺,料想他是有这个心。
“真的不必了,裴齐峰想杀我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话一说完,不光是温灼鱼和连云台,就连刘青姝自己都惊愕不已。
她为何会知道裴齐峰这个名字,还说出来如此古怪的话?
温灼鱼下意识按向了腰带的位置,那里原是佩戴金刀的地方。
第五十章 饕雪篇(八)怪院
许是这世间风花怒卷太盛,迷住了眼,忘了我即自我。
刘青姝晃了晃脑袋,才将脑袋里的眩晕给晃了出去,偏眸看向温灼鱼时,他已经将手放下来了。
她略微不解,为何温灼鱼那个动作有些熟悉,仿佛如临大敌,是因为连云台还是……她呢?
“无魉城人的话,不能尽信,还是小心为上。”温灼鱼别扭地提醒了一句。
直到刘青姝唤道:“温灼鱼,你怎么了?”
听她的语气后,温灼鱼的面容上才露出了一抹柔笑。
“没事,就是看他不爽。”温灼鱼忙将矛头对准了连云台。
刘青姝心下也明白,无魉城的人出来了,意味着他们打算和朝廷分庭抗礼,这对于老百姓和朝廷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轻则案件四起,重则殃及天下,实非明智之举。
“连某这就告辞。”连云台好似真将温灼鱼的话给当了真,仿佛他离开便能使人不再生厌。
待他转身后走,刘青姝指了指脑子道:“他这儿似乎不大好,功夫倒是还行。”
温灼鱼双手搭在她的香肩上,柔声道:“他这虎头虎脑的样子是如何在无魉城生存?”
他唯一好奇的人,无魉城那等堆满了黑垢的地方,是如何生出了一个清风霁月一般的男子?
“不知,应是他的赌术过人,留了下来。”刘青姝做出了猜测。
无头将军一案未破,她这心里也总不踏实,逛了一圈她还是没有买到心仪的发簪,竟神不知鬼不觉走到了府衙之外。
见到衙役的配刀,刘青姝倏而想起了方才温灼鱼的动作。
“怎么想起来这里了?”
刘青姝脚下升起了寒意,怔怔看向了温灼鱼:“你方才想杀我。”
她飞走询问,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论断。
她的枕边人方才想要杀了她?这是为何?
她凤睫轻凝,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晕ʝʂɠ开那一层悲意泛做红妆,宛如海棠花上的朝露,叫人不敢轻搅。
温灼鱼的嘴唇几经翕动,终是蹦出来一句:“你多疑了。”
她信自己的论断不会出错,也信温灼鱼不会伤害她,可若是他真配了金刀在身上,她还能有这样的论断吗?
“你怕我查出姐姐之事?所以要杀了我?”
他还是重复了方才的话:“你多疑了……”
刘青姝稍稍冷静下来,紫色的双面绣鞋山接下了一滴泪珠。刘青姝裹紧了藕粉色的外袄,转身欲走。
温灼鱼随着她的脚步想要跟上,却被她一声厉喝:“站住!”
这时,她只想静静,她害怕什么?深恐武月之死和温灼鱼有关吗?那她和温灼鱼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今日的风雪不大,时不时抖落下来一层棉絮,日光凝练,天幕上偶有杂云游动,不多,却遮住了这一抹飞廉,投到了温灼鱼面前。
街道上偶有几个胡人拿着兽皮叫卖,刘青姝只觉得这些胡人格外亲切,想来是因生活所迫才来这里摆摊。
刘青姝走上前,正欲询问胡人兽皮如何卖,忽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不是动物的血腥味,是人的血腥味!
这兽皮上竟然有人的血腥味!
“你这兽皮上为何会有人的血腥味?”
胡人将兽皮一掷在案板上,语气有些卑微:“客人,我们这的兽皮都是经过沸水脱脂的,不可能会有血腥味,您这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