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没喝豆浆嘛,看你那一张臭鱼脸。”
“行了,喝也喝了,赶紧走吧。”
刘青姝转身之时,兀然觉得背后升起一股恶寒,连忙裹紧了自己昌容色的衫袄,搓了搓手,这才出门。
温灼鱼看着竹筒里一滴不剩的豆浆,不明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别杵着了,赶紧走!”
刘青姝到了门口,叫了一声,温灼鱼适才抬起了脚。
秋意渐浓,青松染膏。
驾车入县城不过两柱香的时间。
此时淮南早市始开,货郎叫卖。
堂前,芳沁县主身着大红衣袍,俏丽的脸上爬满了疲惫。
“县主,您不该染上赌瘾。”
师爷劝了芳沁县主一句,芳沁县主扬起天真无邪的小脸,哭诉道:“宴老,可是本县主真的不想干活啊!”
年仅二十四岁的芳沁县主,已经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小赌鬼,次次逢赌必输,若非王府家底雄厚,哪里经得住这位县主如此挥霍?
“该升堂了,县主莫要再说一些混话了。”
芳沁这才收敛了一些。
不多时,心死如灰的徐花娘被带了上来。
刘青姝高举状纸,拿着黑令状师牌子走到了公堂之上。
“堂下何人?”
芳沁县主将自己的腿放在小凳子上,扭过头来看着堂下的徐花娘。
徐花娘遭逢变故,又上酷刑,能开口说话已是万幸。
“民妇徐花娘,恳请县主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满头蓬发的徐花娘重重在公堂上磕了两个响头,正欲磕第三个响头的时候,刘青姝阻止了她。
“县主大人,此事另有蹊跷。”
刘青姝将状纸呈给师爷,芳沁县主见此摆了摆手,神色恹恹的样子。
“我不看,师爷看就行了。”
读书识字,可太难为她一个县主了。
“是。”师爷无奈应下。
刘青姝和芳沁县主打交道多年,芳沁县主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也知其一二。
良久,宴师爷声音不稳:“状纸说说是真的?”
“师爷若是不信,可到隔壁县城找人查明。”
瞧着刘青姝笃信满满的样子,这事大抵是真的了。
“一月前,隔壁县发生了和严秀才一样的案件,而那时工部修建河道,至今未曾竣工,淮南的人无令状不可涉河,屠宰场的人也能够证明徐花娘两月里都在淮南,不曾出过洛水镇。两案手法相同,故而,凶手应是另有其人。”
徐花娘一时生出了一丝希望,或许这次她真能沉昭得雪!
“依你所言,工部的人如今尚未竣工,凶手应该是可以横穿两河之人了。”宴师爷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
“自然如此。”
宴师爷看向上座的芳沁县主,发现她正在逗蛐蛐玩,入了秋蛐蛐量少,好不容易逮着了两只蛐蛐,芳沁县主实在是心痒难耐了。
“县主,徐花娘的嫌疑暂时可以洗清了,您看看是不是换一个牢房?”
刘青姝心中讶然,还要坐牢?
转念一想,或许牢房比外面更加安全。
“她没罪,那就先换个干净的牢房,等抓到了凶手再放她离开。”
芳沁县主平时不怎么着调,处理事来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
刘青姝明了,宴师爷这是想让她一个状师去找凶手,对她的嘴放心,如何能对她的安全放心呢。
“既然刘状师说凶手另有其人,那么劳请刘状师早日找到凶手,县衙里的人手也可借刘状师一用。”
最后那句话,还像是一句人话。
可这凶手的手法,并不是一击致命,单从症状上看不出来多有用的线索。
茫茫人海之中,谁知道凶手戴着面具藏在何处呢。
“能者多为嘛,理解理解。”刘青姝看了一下自己腰间上的令牌,莫名地多了一分使命感。
县衙外的人群中,温灼鱼嗅到了一丝腥气。
第七章 异兽篇(七)
要想找到横穿两河之人谈何容易,莫过于渊海拾针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回去的路上,忽地下起了不大不细的雨,刘青姝停止了赶车,熟练地从马车上的长箱子拿出蓑衣。
这件蓑衣比平常所见的蓑衣还要长一些。
温灼鱼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兀地有些心疼。
这些年,她就是这般过来的。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打理,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突发事件,好像已经没有了她不会的东西了。
他忽而一想,若是他在的话,哪怕没有爱意,至少也能庇护这个无辜的姑娘吧。
刘青姝也不那么想,本来无拘无束的生活,突然间要多养一张嘴巴,她那微薄的状师费用如何能承担的起呢,还是改日找个理由打发他离开好了。
她的行李不多,也不是行李不多,而是寒气起,需要换洗的衣服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