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姝慢慢起身,顺着檀香味寻了过去。
热气上眉,拂开他眉间的忧恼。
男人双手搭在浴桶上,神情放松。兀地,他眉头一紧,反手钳住了刘青姝的下巴,险些让她的下巴脱臼。
见来人是谁后,温灼鱼才慢慢放松了力度。
这,都能找得到?
“回去待着!”
一个清白的姑娘,怎么能干如此龌龊的事情呢。
“我不,反正我也看不见。”
温灼鱼无奈叹了一口气,也好给她洗洗。
男人转身起来,将刘青姝丢在浴桶里。
难怪这男人当初没有女子愿意嫁他,他是半分不会怜香惜玉。
刘青姝扑腾了两下,想到这是温灼鱼用过的洗澡水,嫌恶地起身,擦得雪白的肌肤掉了一层皮才罢休,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琼花为肤,合欢点唇,宛降春色三分,不知不觉他心如溪花,微波涌动,不肯轻易停留。
温灼鱼别开微微灼热的眼眸,心中念了一百遍的心静经。
早市,熹微初来,热腾的包子刚刚出炉,鸡鸣声戛然而止。
穿过县城东市的马场,有一家百善堂,堂中婴儿啼声宣天,今日坐诊的大夫是一名长相颇为秀气的男子。
男子动作迟缓,做事却又稳妥。
刘青姝来过这里,直奔百善堂大夫的位置。
“表哥,别来无恙。”
秀气男人浅笑点头,不等秀气男人开口,刘青姝低声道:“你们这,吃人吗?”
第八章 异兽篇(八)
袁忠秉被她这话噎住了,他镇了镇神色,仔细琢磨着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反应本就比别人慢半拍,思考起来比县城日晷上的石针还要慢上一些。
单靠袁忠秉是不可能的,刘青姝没等袁忠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问:“表哥,你这里应该有不少医案吧。”
“那是官家的东西。”这回,袁忠秉反应快了一些。
医案分为两份,一份给官家,一份可自己留存,刘青姝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来找袁忠秉。
这实在是不能不快啊,慢了就要着了这丫头的道了。
“我只看看,不拿,官家放在你这的东西我自然知道重要性。”
百善堂记录了近些年来出生的婴儿名单。
“若是你不放心,也可遣亲近的人在旁看着,你亲自看也行。”
袁忠秉思虑一番,倒也不是不行。
“你人品,信不过。”
刘青姝脑子里忽然被什么中药材卡住了。
刘青姝将温灼鱼拉到一旁。
“你不是说对我有愧吗?现在是你补偿我的时候了,你且去被害人家里看看生前人品,有无嫌怨。”
她手里头没多少人可用,黑令状师能招揽到的人手不多,也不是不多,而是只有少部分官衙承认黑令状师的作用。
温灼鱼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良久才蹦出来一个字:“好。”
幸好他戴着面具,若是叫人瞧见了,指不是要嘲弄他一辈子。
“那位是谁?见不得人。”
刘青姝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他人不坏。表哥,还是给我看一下医案吧,不然我这心中不踏实。”
袁忠秉手持毛笔,沾上了一点墨,慢吞吞地写下一个字:准。
医案上的每一个名字都是由他亲自书写,好在其他信息并不是由他书写,不然不知等到猴年马月才完成一本医案。
放置医案的后院,有一扇铁制的大门,大门上镶嵌着送子观音的泥偶,平时这里只有一个长相粗犷的大汉大兴看守。
得了袁忠秉的一个“准”字后,大兴才用特殊手法开门。
因这一扇门奇特诡异,此县县官也放心将医案放在此处。
袁忠秉喜欢分类,初生儿的性别病症都分到了不同处,找起来也方便。
很快,刘青姝找到了痴症儿的医案。
一共三个县城的痴症儿,堆起来有她一个手掌大小,每一页都记录得明明白白。
光是手掌大小的医案足她看上好几日,更遑论还要排查,只她一人还真没法在短时间里做到。
好在芳沁县主没有给出时间,不过她查案的时间越久,徐花娘就得多受些罪。
那个苦命的女人,给她的猪肉从未缺斤少两。
医案翻看了半天,刘青姝的肚皮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咕哝——”
瞧着外头日头偏斜,约莫快过了午时,也是到了吃食的时候。
刘青姝走到坐诊大夫的桌前,却看见袁忠秉津津有味地吃着馒头就咸菜,这咸菜周边已经发了毛。
袁忠秉一筷子将发毛的咸菜拨弄到一旁,夹起咸菜放在馒头皮上。
“表哥,你要不然还是把表嫂哄回来吧。”
半月前,袁忠秉和妻子闹了矛盾,袁忠秉不肯收太守的银子,妻子收了,二人矛盾升级,险些写了休书,写了一日才堪堪不足百字,袁忠秉也就暂时放弃了休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