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争夺中,他根本没有胜算,只能有气无力再次道:
“别靠近我。”
“把抑制剂……”
费森倏地把针头对准了脖颈。
陆明一下停在原地。
他看见,费森胸口起伏非常明显,每一下呼吸都似乎用尽了全力,但就是死死抓住抑制剂不放,因为他知道,也许打完这一管就还有一线希望,不至于……
费森抬起眼皮,见陆明果然没有再靠近,整个人松懈了些,道:
“好,现在,出去。”
每一幕都让陆明心如刀绞,费森刚才在角落的情形让他窒息。
在过去多少个不为人知的日夜,费森也是那样强忍剧痛一个人躲在角落,一管一管感受冰凉的液体注入自己身体的?
与此同时,和心痛交织在一起的,还有不被信任的无奈与愤怒。
眼下到了这种时候,费森竟还是对他一幅如此警惕抵触的模样,这让陆明感到锥心的疼,仿佛冰锥刺入骨髓,他忍无可忍歇斯底里道:
“抑制剂没日没夜地打,你不要命了吗!?”
“好,你是杀伐果断的七皇子、圣约尔最高等级军事部长,谁人都在说你费森是铁铸的,冷血无情,无懈可击,成年许久都不找一只雄虫还能状态稳定,甚至依然在战场上穿梭自如畅快杀敌——
可你当真是铁铸的吗!?你是吗!!?”
“那根本就是血铸的!血铸的!你可以骗别人,你骗不过自己、骗不过你自己的身体!!!
我就想问问你,费森,全圣约尔的命都是命,你的命是不是命?我就不明白了……你要就是不喜欢我,就是看不上我,你大可以去个别的雄虫也行,找个你心仪的,只要能好好抚慰你的精神海,让你好端端的不受折磨就行。”
“——可你呢,你难道就非得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吗!?啊!?”
陆明从未在费森面前发过如此大的火,说完这些,他几乎整个人都在颤抖,剧烈地喘着气,喉咙如似火烧。
在这期间,费森似有许多次都被触及到了什么,却已渐渐无力做出任何反应。
他神色一点点暗淡,眼皮一点点沉下去,一直摇着头,神志已经不十分清楚了,只能不停地重复喃喃:
“你,不要过来……别过来……”
说着,趁最后一分清醒就要把针头对准自己胳膊扎。
顾不了了!
陆明一把扑上前,以最高的敏捷与不可违抗性抢走了他的抑制剂,下一秒,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链接他的精神海,开始紧急散发信息素。
一开始费森还在不断地推拒,直到后来完全没了力气,只能跟随本能发出不再抑制的、痛苦的哼吟。
陆明一边平抚着他的精神海,一边抚摸他的发顶、后颈,让他能在这个过程中感到舒服一些。
事实上目的也达到了。
也许是觉得面前这个人让他感到舒适、安稳,费森开始往陆明颈窝里蹭,一个劲地拼命地吸吮那里的气息。
显然已经没有了理智。
信息素分泌在这时达到小峰值,费森的部分疼痛也得到缓解,陆明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心中依旧愤闷,忍不住质问费森道:
“那天在祭台晕倒就跟你说过,不要再用抑制剂,为什么就是不能听话,嗯?腺体都被你打得分泌不出信息素了,你是不是还很开心?
看着费森已经疼迷糊的样,他叹息道:“……傻子。体内的分泌系统都被打得快紊乱崩溃了,还要打,还不服输,你就这么喜欢受虐啊?啊?就这么折腾自己。”
说着说着,陆明眼眶就热了,心疼得直掉眼泪,于是又一边忙着擦自己的眼泪,一边揉费森的后颈:
“说过很多次,再犯要告诉我,结果宁愿这样也没找过我。你不疼谁疼?”
“不要说了……”
发热得糊涂,费森大概只觉得身边人叽里咕噜一堆吵闹,想要安静。
可因为浑身无力,嗓音听起来也比平日绵软虚弱了很多,小声得像撒娇。
陆明顺着他的意,没有再说话,垂眸安静看着那张清丽冷白的面容。恰逢费森抬眸,两人视线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对在一起。
那双无机质的冰蓝色眼瞳早已敷上一层薄薄的水雾,陆明瞬间就心软了。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抑制剂和信息素可能对费森来说,已经彻底失效了。
这样长的时间里,整间会议室都已经充斥着他的信息素,可费森后颈的高热仍在,身上的疼痛也只消退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