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格尔恩将金雕捧在手心翻来覆去喜欢的模样,华翰林也许自己都没意识到,面上浮出了微笑:
“你哥哥在战场上打打杀杀惯了,做这种精致小巧的东西,反而手笨。听说这只金雕从学习到雕成,他花了半年时间,刚刚临走前才把尾巴的毛雕好。”
格尔恩目不转睛盯着切蒂梵思金鸟,无不欣喜道:“我还以为哥哥忘了。”
华翰林道:“除了战争和军部紧急调训外,每一次生日他都陪你过,怎么会忘呢?
这次也是,如果不是军部又一次紧急调训,这么突然,不仅这金雕他会亲手交给你,下周你的生日他也一定会陪你过。”
格尔恩没有说话,只将切蒂梵思金鸟攥紧。
也就是这时陆明才注意到,格尔恩殿内不论是纱帐、金桌,还是茶盏、花瓶,上面的图案纹饰,居然都与切蒂梵思鸟有关。
“陆将军在看什么?”华翰林问道。
陆明“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前辈。刚才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周围的切蒂梵思鸟无处不在。”
“哈哈哈哈……是啊,”华翰林笑得有些无奈,“若这世上的切蒂梵思鸟当真是无处不在,就太好了。”
陆明愣了一下:“前辈的意思是?”
华翰林摇摇头道:“没什么,先不说这个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陆明道:“好。”
“圆滑是一种必要的处世手段,我必须这么说。”
华翰林很自然地开始道:“但大部分时间,我不屑于或者很少采用这种方式。不信,去现在的大堂上看看,他们比我圆滑得多了。
兰彻斯特能有今天这个位置,得益于世世代代守护虫帝、国家的战功战绩,我能稍微真性情一点,也得益于此。”
顿了顿,华翰林道:“但即便我可以稍微游离在圆滑之外,这次的事情,我也必须请于修进去坐坐。”
陆明神情一动,道:“为什么?”
“我的一切行为准则以皇室为主。”
华翰林对上他的眼睛道:“陆将军,如果这次的事情没有牵扯到三皇子,也没有面对现世百姓那么多双眼睛,我一定不会为难于修,可问题就在于,牵扯到了。
于修如果没有被暂时关入大牢,那么群众的恐慌与愤怒,将瞬间倾洒到三皇子乃至整个皇族身上。到那时,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内乱大起,圣约尔拿什么与外面的力量抗衡?”
陆明皱眉听完这席话,没有做出回答。
华翰林便又道:“当然,我华翰林这么做,也有一份私心。陆将军对当今政局有了解,可知道这私心是什么?”
陆明摇了摇头:“不知道。前辈请说。”
“你重伤一次直接归了海,连格尔恩都不记得了,想必也不记得我兰彻斯特的一大弱点。”
华翰林神色肃穆道:“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只要是生于我兰彻斯特家族的雄虫,都会在成年前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夭折。”
此话一出,陆明心下猛地一颤,难以置信,便听华翰林接着道:“也许是一种基因的病症,也许是受到了某种诅咒,总而言之,在这个雄虫说了算的世界,整个兰彻斯特随时都岌岌可危。”
“你的意思是说……”
“当今皇室有两大贵族为陛下的左膀右臂,其一是兰彻斯特,另一个,你猜是谁?”
实际上这是个不需要猜的问题。
哪怕陆明对大陆虫族的政局不如何清晰,也能脱口而出:“弗利兰克。”
“不错。”
华翰林点点头道:“弗利兰科的老掌门近年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自去年开始甚至没再出过门,阴谋论些,我们都不知道老掌门是否还在。也就因此,真正掌事的变成了埃德蒙——那家伙,做事心狠手辣,不达目的不罢休,是个值得多加留意的角色。”
顿了顿,华翰林与陆明对视,道:“他之前在海里的那个弟弟,以及后来的闹剧,我都有所耳闻。不出意料的话,那孩子背后的推动者,就是埃德蒙。你知道那家伙有多么难搞。”
陆明点了点头。
“历史上,没有一个帝王的左臂右膀是不暗中打架的。”
华翰林深深吸了口气:“所以呢——朝堂上面的一些事,我们必须得尽量做得让虫心服口服,否则就会被趁虚而入。就比如这次,哪怕不是我下令把于修抓进去,也会有别人把他抓进去,到那时,情况反而会更棘手。”
陆明眸底暗了暗:“您是说埃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