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言月中中考,她得陪考,不能错过,能在月中前完成这项工程简直再完美不过。再者天气一日热似一日,移栽成活度一日难似一日,所以植株定得越早越好。
只是种植之前,还得将营养花土和羊粪肥采购到位。时间紧、任务重。许一诺咬咬牙,一口答应,决定四号先去一趟南京,监督园艺厂家发货,确保植株数目品种准确无误、健康状况良好无损后跟车回来,等到九号再跑一趟。
在这间隙,许一诺还不忘探那位赵哥口风。也许是许爷许奶的面子着实好用,这位赵哥再无先前的虚与委蛇,客客气气地表示知晓她忙,迁坟到底是大事,他父亲还远在外地未归,没做好十足准备前,就是再缓缓也无妨。
许一诺一心扑在围栏植株收发货上,也就将这事暂且放下,四号这天跟赵嘉欣一道开车去了南京。
这是她头次开长途。赵嘉锐本想同去。许一诺不让,定要亲自上。自花园农场开工至今,施工进程虽小有波折,但总体还算顺当,尤其原本棘手的迁坟一事如今也有个商量缓和的余地,她更加体会到大局在握的充实感和成就感,正是信心充沛之时,自然也就不惧这两百多公里的长途驾驶了。
隔天下午,头批植株到货。许爷许奶叫了二十来位杂工帮忙。这些杂工都曾参与过省道绿化带花草树木的种植,有经验、上手快。挖深坑、撒羊粪、铺花土、下植株、浇定根水,将藤蔓牵引固定在栏杆上,一米一株,如此忙到深夜才算完。
就着工地临时灯乍看,植株稀稀拉拉、绿意稀疏,还不成什么规模,更看不出日后盛大景象。但许一诺仍兴致不减,兴奋地这摸摸、那看看,时不时掏出手机拍照。
工人散场后,许一诺还留在工地迟迟不愿走。许爷许奶、许爸许妈和赵嘉锐也一直陪在身侧,微笑看许一诺一时给花拍照、一时捂脸傻笑,喜不自胜的模样。
六月正是花木生长旺盛期,也是盛花期。风车茉莉幽香阵阵;木香花气味虽浓,但清甜怡人不觉腻;号称“藤本皇后”的铁线莲枝蔓细长、身姿柔软、花朵艳丽,又更与前两者不同。
许一诺心里一股股喜悦骄傲往外涌:“真恨不得明天一起床,这些花全部长高长大长成花墙,枝条相连、枝叶茂密、花朵繁盛,就跟网上拍的图片一样!”
没人说她异想天开,也没人说她天真幼稚,大家都顺着许一诺的话,齐齐憧憬来日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的景象。
直到夜又深了几许,才有人说:“回去吧!”
一行六人走在省道上。许爷搀着许奶、许妈挽着许爸,许一诺和赵嘉锐落在后头,趁着夜色偷偷在身后勾着手。像屡屡偷吃糖果没被家长抓包的小朋友,俩人一路频频对视、笑个不停。
到家后,许爸去厨房煮面,说是站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吃碗汤面就当是夜宵,吃饱了好睡觉,许爷许奶肠胃不好,怕吃了积食,稍稍洗漱就去房间歇息了,许妈不放心羊群,要去羊圈再看一眼。
许一诺拉着赵嘉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赵嘉锐犹豫:“我们就光坐着,不用帮忙?”
许一诺叫他安心歇着就好:“不用,就坐着等吃吧。我爸煮面超好吃。你肯定喜欢!”
赵嘉锐低头一笑:“我岂止是喜欢这个。”
许一诺捏捏他手:“我们家是不是特别好?”
“嗯,每次来,都舍不得走。”
“快啦!再等一个月,我正式领你回家。到时候,他们也是你的家人,这也是你的家。”
赵嘉锐一听,双手互绞,坐立难安。
许一诺笑他:“这就紧张上了?”
“我怕,他们不喜欢我。”
“不会的。他们很喜欢你。”
“哄我?”
“真的。你头次来我家,饭桌上大家就夸你,我都吃醋了呢!”
赵嘉锐脸微红:“夸我什么?”
“夸你……”许一诺正要说,忽然停住,头一歪,“我忘了。”
赵嘉锐瞅瞅门口,在她脸颊亲了一下:“求你了。”
许一诺笑着继续:“当然夸你是个好孩子啦!”忽然想起来:“我奶奶还想撮合我俩来着的呢!我妈不肯。”
赵嘉锐笑容一滞,许一诺忙说:“不是看不上你,是怕你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赵嘉锐嘟囔。
“你说,要我家人知道某人处心积虑候在南边路上,就等有人引狼入室,会怎么想?”
赵嘉锐嘴角一翘:“那就拉一言背锅?是他把我领回家的。”
“你当时心里乐死了吧!”
赵嘉锐得意地抿嘴笑,就不说,转开问:“要看看我买的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