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诺得意一笑,心情大好。
眼看着菜还没吃多少,赵嘉锐已经三盅酒下肚。许一诺问许奶奶:“这一盅酒有多少?”
许奶奶说:“一盅三钱。放心,你爷爷有数,不让他喝多。”
许一诺偷眼看赵嘉锐神情淡定、面色如常,还是不放心,夹了一个肉丸子放进碟子,再悄悄把盛菜碟子往赵嘉锐跟前移了移。
赵嘉锐心领神会,筷子一伸、夹走丸子。
“好吃吗,嘉锐?”许奶奶看他吃完才问。
“好吃的,奶奶。”赵嘉锐乖巧地回。
许奶奶笑呵呵说:“好吃就多吃点,别光喝酒不吃菜,伤了身子惹人疼。”
这话说得可怪,许一诺皱了皱眉,低头吃菜、没多问。
许爷爷没有灌赵嘉锐酒。他有自己的思量,自家饭桌上自然是不兴什么酒桌文化,但酒品还是要考察考察。越是容易失控的情境下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应变力和自控力。他看赵嘉锐就挺好,喝酒吃菜点到为止、恰到好处,不吆三喝四,也不下人脸色。喝就规规矩矩地喝,实在喝不下就停杯。
许一诺数着这一晚上赵嘉锐共喝了十二盅白酒,快四两,太多了。单看脸色还好,他喝酒不上脸也不粗脖子。但到底是酒,肯定伤身,醉了就更难受。
她喝醉过。上大学那个暑假,一家人陪她喝酒,说以后难免碰上喝酒场合,要让她有数自个儿喝酒的上限在哪儿,别醉在外头伤了身子。她到现在都记得,她就七瓶啤酒的量,喝完整个人晕得天旋地转,躺了整整一天才缓过劲儿来。
四两白酒,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
收拾完餐桌,许爸许妈照旧去羊棚喂羊,许爷许奶去厨房洗碗,许一言要留在客厅看电视,被许奶赶回房看书。
赵嘉锐靠坐在沙发上歇息。
许一诺过来推他:“赵嘉锐,你怎么样?”
赵嘉锐睁眼环顾客厅一圈,见只有许一诺,眼神一蒙,嘴一瘪,嘟囔道:“难受。”
“哪里难受?”
“头疼、想吐。”
许一诺忙把垃圾桶挪到他跟前。
“干嘛喝这么多酒?喝不下就别喝嘛,也没人灌你。”
“高兴。”
“高兴就喝酒?”
“嗯,我今天特别高兴。”
“就为设计定稿的事儿?”
“不是。”赵嘉锐壮着胆子说骚话,“是诺诺给我夹肉丸,我高兴。”
“嘁,谁叫诺诺?”许一诺轻轻踢他一脚。
“你叫诺诺。”赵嘉锐亮眼看她。
许一诺直视他:“耍酒疯?”
“不是。”赵嘉锐被她盯得心虚。
“那是干嘛?”
赵嘉锐撇开眼:“我有点醉了,头晕。”
“嘁,你就装吧。”
“想喝冰水。”赵嘉锐耍小性儿。
许一诺不理他。许爸刚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还没喝完呢。
“诺诺,我想喝冰水。”赵嘉锐陡起贼胆耍无赖。许一诺不睬他,他就连着喊“诺诺、诺诺”,听得人可烦。
没法了,许一诺起身去厨房给他倒冰水。
许爷许奶正趴在客厅门上偷听。
许一言从楼上下来,轻轻一拍许爷后背,激得许爷一个机灵,扭头拍他:“死孩子!”
“你们干嘛呢?”
“嘘!”许奶奶示意许一言闭嘴。
许一言搞不懂:“进去就进去呗,干嘛偷偷摸摸的?”
说着手就伸上门把手,许奶奶来不及阻止,门从里面开了。
“你们干嘛呢?”许一诺皱眉看门口鬼鬼祟祟三人。
许爷许奶慌得掉头就跑,许一言抢先问:“嘉锐哥怎样了?”
“好着.呢!”许一诺越过许一言,往厨房去。
“我去看看。”许一言跑去看赵嘉锐。
许爷爷许奶奶慌慌张张地回房说悄悄话。
“看出什么苗头没?”许奶奶坐在梳妆台前问。
许爷爷边给她梳发边说:“反正我看嘉锐人不错,要俩人真谈了也行。”
“行么?”许奶奶在镜子里皱眉。
“你觉得哪里不行?”
许奶奶转身说:“还记得他俩去南京那天,一诺打电话回来哭,说什么伤到人了,怕自己太任性给人添麻烦吗?”
“你是说那次其实是他俩吵架了?嘉锐还把一诺弄哭了?”
“你再看下午,嘉锐是怎么把一言和一诺耍得团团转的。”
许爷爷听懂许奶奶的话里话,搬了把椅子坐下来,斟酌说:“你是担心嘉锐太老成、一诺太单纯,要俩人真在一起了,一诺会吃亏?”
“难道不是么?”
许爷爷拉过许奶奶的双手,笑说:“胡想什么呢?人家是老成,又不是狡诈,还能扮猪吃老虎?再说谈恋爱又不是斗法,人还能专门害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