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姬看着眼前这貌似极为香艳的一幕,惊得连抽好几口凉气:“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一边歉然说着,一边忙抬手捂住眼,慌不择路地退出屋子,还差些被身后的门槛绊倒。
听着滟姬“蹬蹬”的脚步声跑远,相唯有些头疼地摸了摸额角,对身下犹自茫然的弥若无奈叹道:“看来,坏事是做不成了。”
说着,便使了个术法,毫不费力地就解开了缠在彼此身上的被褥,起身下榻。
却不料衣摆处一紧,回头一看,是弥若那张惊惶不安的小脸,瑟瑟出声:“你要去哪?”
相唯只觉得心口处,蓦地软陷了一块,源源不断的暖意从心底涌出,让他不自觉地朝此刻如孩子似的弥若温暖一笑:“我不走,就在这里等你睡醒过来,好不好?”
“好。”弥若听话地点点头,顺从地闭上眼,但手仍紧紧揪着相唯的衣摆,仿佛怕他随时都会溜走一样。
相唯抚了抚弥若的额头,她紧攥着衣服的手指才缓缓松开,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悠长,步入沉沉的睡梦中。
相唯将弥若的手放入被褥中,又替她掖好被角,手指却忍不住隔着虚空,在她如画的五官上游走。悠然如远山的秀眉,玲珑精致的鼻尖,带着隐隐笑意的樱唇,无可言语的美,让人不知不觉间,就倾心沉沦。
相唯不禁叹了
口气,语带怜惜:“倘若他曾见过你醉后的模样,一定舍不得这般对你的……”
他的视线刚离开弥若的眉眼,屋外便传来急如奔雷的脚步声。相唯顺手揭下床两侧的帷帐,将弥若娇憨的睡颜掩在身后。
他将将做完这一切,李煊便携着一阵疾风冲了进来。在目光触到床帏后若隐若现侧躺着的女子身影时,眼中的怒火登时又旺了数倍:“你对她做了什么?!”
相唯看着揪着自己的衣襟,就差将自己一口吞了的李煊,无谓地扯了扯嘴角:“鬼君您的手管得还真是宽啊,我们夫妻俩的房中秘事,你也管得着么?”
“你、你是什么意思?”李煊的神色一僵,惊疑的目光从衣裳不整的相唯,移到被褥微乱的床沿上。
相唯知道眼前的这一幕容易让李煊误会,却懒得跟他解释,也存了几分想火上浇油的心思,遂干脆挑了挑眉,轻飘飘地道出口:“就是你所见所想的意思。”
李煊素来儒雅平和的脸上,瞬时因迸出的怒火而扭曲,狠声骂道:“竖子!”
说着,就使上了十分的力气,朝相唯的脸挥拳出去。
相唯未曾料到李煊竟会对自己出手,一时不慎生生受下了他这一拳。
“你疯了!”相唯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渍,既是好笑又是不解地看向李煊,“三百年前,我抢走你的新婚妻子,你自恃鬼君身份,都不曾动我分毫。如今,竟为了你口中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而出手,嗬,你倒是说说看,这个‘外人’到底有多么重要!”
李煊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相唯,袖中的双拳攥得骨节咯咯作响,脸上的神色却是慢慢冷静下来:“无论如何,她都是我三弟李炯的正妻,与你没有半分干系!你若是敢污损她的清白,毁我李家家风清誉,我绝不饶你!”
相唯瞥了双目几欲喷火的李煊一眼,冷笑一声:“你当我是不知廉耻的禽兽么?”
李煊凝视着相唯,思忖着他话中的可信度,复又将信将疑地走近床榻,想掀开床帏亲眼确认,却被相唯伸手拦下。
“她刚睡着,别弄醒她。”
李煊半信半疑地退出几步,声音却是收了几分咄咄逼人的锐气:“你真的……没有碰她?”
相唯轻哼了一声:“我虽比不上鬼君的‘情圣’名头,但起码还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
“你尚且能做到娇妻常伴坐怀不乱,难道我就连这点定力都没有?”相唯垂眼看了看床帏后的弥若,“我既许不了她一世,又何必骗她一时。她伤得已经够深了。”
李煊见着相唯脸上的神情,既是怜悯又是真挚,不似扯谎,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语气也和缓了许多:“我听滟姬说,你二人在房中……才有此误会,眼下看来,是我多虑了。”
“为防三弟出意外,这两日都在我房中歇着。如今你既然也回来了,就早些将他领回漪竹轩吧,免得下人闲话。”
相唯却摆摆手:“你再替我看着他半日,今晚子时后,我再将他换回来。”说着,又看了身后床榻上的女子一眼,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李煊出房门。
待卧房的屋门紧紧阖上后,李煊甩开相唯的拖拽,皱眉看向他:“子时后?为何?”
相唯意味深长地勾唇,双眸看向金乌微斜的天际,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