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姬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凭空升起的飓风就从天袭来,搅动得本平静和缓的岩浆,顿时掀起滔滔巨浪,像发怒的山洪,扑向三人的小船。
“当心!”敖沧看着那被掀起的岩浆如雨点似的倾洒下来,来不及多想地就将滟姬护在身下,任凭背上的灼烧痛入心肺,仍死死地咬住牙关,硬是没喊出一声。
待岩浆重新恢复平静,敖沧才无力地放开滟姬,瘫倒在侧,却碰触到背上被灼烧的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将将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滟姬,赶忙看向倒地不起的敖沧,“你、你没事吧?”
“没、没事,没事,”敖沧一边抽着凉气,一边装着没心没肺地笑着,“跟以前偷蜂蜜吃,被马蜂蜇了差不多的感觉……”
滟姬被他现下还想得起这种无聊的窘事给气乐了:“说你胆小怕死,你又这么浑不在意的,就不担心你的背被烧出个蜂窝来?”
“我是男人,身上多几个窟窿还显得英武些。反倒是你,本来就不好看,若是又添上几道烧伤痕迹的,没人要了怎么办?我、我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看着敖沧明明痛得说不出话,却仍是不忘贫着嘴逗自己,不知怎么的,滟姬眼里的泪就蓦地涌了出来,哽咽着嗓子脱口而出:“你可别想抵赖,若以后真没人要我了,我就找你这个罪魁祸首负责!”
本奄奄一息模样的敖沧,闻言登时睁圆了眼:“你、你、你这是故意气我的吧!”
“这可是你自个先说的,”滟姬蛮横地扯起他俩还捆绑在一起的手,“狐狸,你给我俩做个见证……咦,人呢?”
敖沧一听,猛地翻身起来,果然见巴掌大的小船上,只有他俩,没有半分相唯的影子。慌乱之下,敖沧和滟姬都未注意到,之前还将捆缚在他们手上的红线,此时已消失不见了。
“不会是刚刚在混乱中,掉进岩浆里头了吧?”滟姬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脸色煞白,敖沧却立马摇头,“不可能,小唯被封住的是术法,又不是被定了身,一个小浪怎么可能就翻下去?就算小唯失足掉下去了,也不可能哼也不哼一声?”
“那他去哪了?”滟姬看着缓缓流动的炙热岩浆,“这下面没有,难不成还上天了?”
事实正如滟姬所料,相唯被那股飓风卷上了天。
待狂风残云散去,一个人影却出现在他的面前。
相唯抬眼看向扶兮,意料之中,淡淡地唤了声:“师父。”
扶兮笑了:“你还认我这个师父
,没白养你这么多年。”
“师父您自己也曾说过,我这固执犟牛似的脾性最像您了。”相唯想起了过去相处时的日子,也不禁笑了笑,“‘放弃’这两个字,可从未在咱师徒俩身上出现过。”
扶兮闻言,也颇是感慨地点点头:“徒儿啊,为师当时救你,的确另有心思,但为师从未有过一丝半毫害你的念头。这三百年来,我也的确是将你视作自己的徒儿,甚至是子侄亲人。”
相唯垂下眼,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就该相信为师,为师如今这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害你的,你……”
相唯打断扶兮的话,“师父,您的意思我懂,您今后的意图,我也能猜到七八分。但此事关系六界安危,绝不是某一族某一人能轻易决断的。从长计议,才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这样,您先替我解开身上的术法,我现下正有火烧眉毛的急事要办。”相唯朝扶兮走近几步,“待我处理完眼前的急事,再来与您商议,您看可好?”
扶兮看着相唯眼中,掩饰不住的焦急之色,不由得挑眉:“是关于那个丫头的事吧?”
相唯一愣:“您也知道?”
“你大可放心,她不会有事的。”扶兮别有深意的看了将信将疑的相唯一眼,嘿嘿笑道:“其实,这只是鬼君布的一个局,请君入瓮。”
第63章 地火
昭阳殿起火,加之春日干燥多风,火势甚猛。不仅无法趁早扑灭掩人耳目,甚至连临近的几处宫室也被大火殃及,连绵不熄的火海,将暗沉入夜的天际照得有如白昼。
一时间,王宫内的宫人们皆如受惊的蚁虫,提水救火的,趁乱摸鱼的,奔走哭号的,众生百态,皆落入站在云端处的青色眼眸里。
青昊答应了相唯,要保护弥若的安危。虽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相唯的执拗脾气他很清楚,假使那个女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个万一,别说让他好好待着养伤了,恐怕这好不容易挽回些许的兄弟情谊,又要翻脸不认了。
师父当年就是为了个异族女子,耗尽了心力,羽化成灰。不曾想,相唯竟也不可避免地走上了这条老路,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