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意拿来用的剑远不及溯寒剑的威势,又是几下兵器相碰,铿锵声后,祁柏手中剑应声而断。
祁柏后退两步但犹觉不快,遂禾本以为他闹够了总有消停,谁知道他扔了断剑又扑咬上来。
遂禾没有防备,两人硬生生倒在地上。
遂禾神色微冷,转瞬将人压在身下,“疯够了没有。”
祁柏怔怔看她,酒意上头,令他的脸颊看上去有些红,脸颊上的鳞片已经完全长好,鳞片下一抹坨红冲散些许他身上的清冷,多了些醉人的风情。
他看她许久,眼眶逐渐有些泛红,他忽然发了狠,想也没想又反客为主。
遂禾这次由着他闹,睁着眼静静看着他。
遂禾的冷待却让祁柏眼中受伤之色更重,他眨了眨眼,眼眶中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骗子。”
遂禾挑起眉梢,“师尊何出此言。”
珍珠散落一地,她漫不经心地想,这下有的收拾了,今晚注定是不能睡个好觉了。
祁柏咬了咬牙,脸上的鳞片随着他的情绪微微开合,他自嘲道,“你真的当我是师尊吗,我什么也没有教过你。”
他从来没有感到这样难过,大约是原本称得上端正的师门一夕倾颓,他落魄至此却得不到渴求的一丝真心,所以千百年的冷静自持逐渐崩塌。
他感到难过。
遂禾从始至终都在骗他,她说过她要修剑道,同他学剑法,但事实上,遂禾是人尽皆知的刀修,她分明不用剑。
她从他身上没有学过一招一式,这样的师徒之情算什么。
虚伪飘渺的联系,难得长久,难得真情。
“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他眼中的泪水已经有决堤之向。
遂禾凝视着眼前的人,良久过后,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湿意,温声道:“是我的师尊。”
她见祁柏咬牙,知道他定然又要指责自己是骗子,便率先一步堵住他的话,“师尊,你收徒骗我在先,所谓欺骗只是我无奈之举。”
祁柏伏在遂禾身上,他咬了咬牙,仗着醉意上头,忽然解开了中衣的绑带。
在遂禾诧异的目光下,他强忍着难堪,涩声说:“不是说要惩罚吗。”
遂禾目光微沉,抿唇不语。
他便自顾自地将身上的衣服往下扯了扯,露出了白皙的宽肩。
“今晚的事情,给你找足了罚我的借口,遂禾,你敢来吗。”
遂禾眼中露出讶然,祁柏的话其实有些正中她的下怀,但总被人猜到心思却不是什么好事。
遂禾看他半晌,道:“师尊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祁柏忽然吻上她的脸颊。
献祭一般的吻,抛却一切世俗禁锢。
他几乎什么也不要了,只兀自说:“那株天水晴草枯死了,你能让它活过来吗。”
遂禾蹙着眉看他。
他的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仿佛积攒了许久的委屈,“你还带着珍珠手钏。”
“我随时可以摘下来。”遂禾好笑地看他。
祁柏面色忽然沉冷下来,他恶狠狠道:“本尊不准。”
遂禾挑眉,笑容微敛,他语气便温软许多,“我是你的师尊,我不准。”
“谁家师尊会求徒弟罚他。”遂禾不为所动,一个翻身又将他压回身下。
遂禾一手撑着他身侧的草地,另一只手打算帮他拢好衣衫。
祁柏忽然打偏她的手,眼中郁色浮沉,“为什么,你什么都由着失忆的半妖,却从来不动我。”
她始终是撩拨,从不做到最后一步。
遂禾垂眸看着他,伸手穿过他的后脖颈,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
两人坐在草地上,静静相拥。
良久,祁柏冷静许多,再次追问,“为什么。”
“师尊,我要全部的你,你总是装作不知。”
祁柏脸色难堪:“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遂禾拢着人,坦然道:“不够。”
她要笼中鸟,掌中物,要他全心全意,而不是背负着虚伪宗门的洞明剑尊。
夜风习习。
不知不觉间,遂禾掌心盛满了大小不一的珍珠。
她叹了口气,温声说:“师尊如果觉得不满,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祁柏抿唇看她,遂禾语气慢条斯理,“我和沈域到了必死其一的地步,师尊想好了要怎么选吗?”
祁柏张嘴欲言,遂禾却忽然捂住他的嘴,望着他烟灰色的眸子,淡声道:“佳肴在前,但我从不动师尊,这才是我的罚。”
她只说沈域屠戮鲛人族,却从没有向祁柏透露,祁柏的父母很可能死于沈域之手,这件事对祁柏而言太沉重,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徒有猜测,祁柏即便知道,也只能活在无尽的纠结挣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