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咧嘴笑了下,“嘿,说起来我的牌还是你爸爸教的,那时候我们在警校的时候,他没钱了,就从我这儿赢钱去吃饭哈哈哈精得很。”
张队面带怀念地说起了属于他们的年少岁月,江汀微笑着,安静地听着。
没有打断他。
倒是张队自己说着说着,突然就像是卡带的老磁带,突然没了声音,双目空洞地盯着脚尖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江汀蹙眉喊他。
张队回神,狠狠搓了搓脸,笑着说:“你看我,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汀汀你以后有什么事,都找张叔。叔就是你家人。”
“好。”江汀笑笑。
她知道张队说的不是客套话。
他一直很关心她。
八年前,那场几乎毁掉她的变故出现后。
张队也想要领养她的,后来小姨来把她带走,他才作罢。之后,他还频频给小姨汇过钱,小姨是个要强的女人,都退了回去。
后来,小姨搬家,江汀才慢慢同他断了联系。
“汀汀,你怎么认识周宴河的?”
张队突然提到周宴河,江汀眼皮不受控地跳了下。
因为张队的语气,太隐晦了,还带着试探,像是在担心什么。
江汀看着他眼睛,淡道:“高中同学。”
“那……现在呢?”
“朋友。”
闻言,张队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江汀顿了下,又笑着问:“张叔,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张队抬手看了眼腕上手表,“汀汀,我要回局里后,下次来家里吃饺子,你婶婶现在手艺可好了。”
“好。”
张队匆忙和江汀交换了联系方式,站起来,朝礼堂外走,江汀突然叫住他。
张队回头,半张脸匿藏在阴影里,眼角微微下耷,看起来好像藏着无数的悲伤。
“张叔,那些事都过去了。”
江汀轻声说,“人要往前看,你不要再时时刻刻地挂在心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去做想做的事。”
“快乐的事。”
张队浑身巨震。
他和江汀爸爸一起从警校毕业,一起进了局里,后来还一起去卧底。
那些年,江汀爸爸一直对他百般照顾。
甚至卧底被发现后,最后时刻,还是江汀爸爸掩护他,让他逃脱,自己陷在了里头。
这么多年来,他看起来很平静,实则一直背负着巨大的愧疚和压力活着,他时常在梦中梦到江汀爸爸,然后在悔恨和自责中哭醒。
没人知道。
就连妻子都看不出他的背负的包袱,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却一眼看出来了,反过来还安慰他。
可明明她才是受伤最深那个。
那一刻,张队眼里蓄满热泪。
他好像透过江汀,看到老友,大咧咧地笑着对他说:“阿诚,人活着就是要开心啊。”
“好。”
张队点头,“你也要开心。”
“汀汀,开心最重要。”
“我会的。”
江汀歪了歪头,在礼堂照进的斑驳日光里,笑得灿烂。
那双眼睛,干净纯粹又明亮。
好像从来未曾受过伤害的稚子。
-
“江汀半个月没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她微信好像把我们全部拉黑了。”
午后的日光炙热明亮,落在前排书桌上。
几本习题册还有些凌乱地放在桌面,桌肚里也塞着笔袋,水杯,还有纸巾等江汀常用的物品。
但它们的主人已经不在很久了。
上课铃响,挤在一起担心讨论的同学四散,回到座位上。
班主任走了进来,站在讲台后,目光扫视过全班同学后,落在了那张空荡荡的桌面。
“江汀同学进来办离了退学手续,以后不会来了,我知道大家都担心她,但是现在高三了,大家还是要好好学习。”
她翻开课本,“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老师。”
老师一愣,目光落到周宴河身上,“周宴河同学,你有什么事?”
“为什么退学?”周宴河问。
老师迟疑:“这个……我们也并不清楚。”
周宴河蹙眉。
不知道吗?
可那天,是你将她叫出去的啊。
然后,她就再也没回来过。
扣扣!!
扣扣扣!!
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几乎震破耳膜。
“周宴河。”
“喂,周宴河。”
连续不断的响声和熟悉的叫喊声,刺激着周宴河紧绷的神经。
他猛地张开眼。
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也泌出汗水。
看着穿进车内的日光,还有光中悬浮的尘埃飞粒,周宴河懊恼地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