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是什么画派,都不重要。
他只是好奇,门后到底藏了什么,令她这样大费周章?
温恂之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拿出被体温捂得温热的钥匙,对准锁孔,轻轻一旋,那扇门便打开了。
他推开门进去,屋内静悄悄,仿佛只在等他一人。
画廊里的装潢和外建筑面一样,也是大片的白,线条清晰干净,十分利落整洁。顺着走廊往里走两步,豁然开朗,头顶上方是大块透净的玻璃,框住外面的蔚蓝的天空和浮动的白云,灿烂的日光透过那玻璃,轻盈跃入屋内,也同时映亮了墙上整齐排列的作品。
温恂之站在空旷无人的画室里,转头环顾四周,垂在两侧的手指慢慢地蜷缩起来。
画廊左右全是照片,全是他。
全是她为他拍的照片。
她从小时候就喜欢摆弄相机,小时候逮着他拍过不少照片。画廊里,这些照片都按照时间的顺序一一陈列出来。
小时候她为他拍的照片大多是清晰的,后来他出国念书,照片变少了很多,结婚之后,又突然多了起来,但婚后的大多数照片都不是特别清晰,一看就是抓拍,少数仅有的几张清晰的照片,他都能清楚地回忆起这张照片所拍摄的地点和场景。
其中有一张是在新都桥拍的,他发现她举着相机,镜头对准了他。那时他很坏心地逗了她几句,问她还要不要再拍,但那时他真正想的是,可惜相机挡住了她的眼。
他更想问一问,她眼里的他是什么样的?
或许今天……不是,比这更早之前,他就已经得到了答案。只是在今天,他似乎得到了来自于她的,更加大声、更加坚定的回复。
满室的作品沉默无声,但却震耳欲聋。
他的心间似乎都在震颤。尽管他们现在遥隔一片重洋,但他却感觉她似乎就在他身旁,很温柔地拥着他,在他耳边喁喁耳语,说她也爱他,她很在乎他,他很重要。
不知何时,他的助理走到身边,默然给他递来一个黑色丝绒盒子。
他回过神来,眼神微动:“这是什么?”
助理语气含笑道:“当然也是太太给您的礼物,您不妨打开看看吧?”
温恂之看了他一眼,依言接过盒子,打开来看,盒子里面只放了三样东西:一沓相片、一朵密封的,还维持着绽放姿态的白色干花、还有一张折好的小纸条。
他慢慢地一一看过那些照片,有粗狂辽阔的草原、大迁徙的野生动物、脸上涂了油彩的土著、万里晴空、平静的海……最后是一张她和涂山的合照,两个人都形容狼狈,但脸上的笑容却很大,眼睛也很亮。
她笑得那样开心,想必在外的日子一定是比港城快活的。思及此,他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用拇指碰了碰照片上她的脸。
然后,他才仔细看起来剩下的两件东西。他先是举起那朵白色的干花,举到眼前细看,对着满室灿烂的日光,花瓣菲薄,上面分布的脉络细幼精巧,但这朵花的姿态十分舒展,时光似乎停留在了它最美丽的时候。
温恂之见过的好物不胜枚举,与他之前所见过的,所收藏过的东西相比,这个小玩意简陋得令人发笑,上面甚至还留有一个浅浅的手指头印,但他却很珍重地拿在手里把玩了许久——他当然能猜到这十有八九是她自己做的,她亲手给他做的。
他看了又看,才将那朵花收起来,最后轮到了那张折好的小纸条。他小心地将那纸张平展,上面只有一句很简短的话:
“寄给你热烈滚烫的风光,南半球摇晃芬芳的夏天,还有我的思念。”
第70章
南半球,塔斯马尼亚。
在确认包裹被温恂之签收之后,虞幼真就熄灭手机屏幕,沉沉睡去了。
一夜酣梦。
早上醒过来时,空气中隐隐闻有饭菜的香气在弥漫。虞幼真以为自己是还没清醒,又想或许涂山老师今天勤快了,早上煮了个早餐也不说不定。她慢慢悠悠地洗漱完,从楼上下去,可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她原本惺忪的睡眼慢慢地睁大了。
——厨房处有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
他身上还穿着枪灰色的衬衫,袖口被挽了起来,露出一截修长结实的手臂,正在背对着她忙活着煮东西。他身侧有一口小锅,正放在灶台上小伙煨着,锅里装着的奶白色汤汁已经滚了,正冒着热气。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餐具和做好的早餐,烤得松软的面包卧在精美的碗碟上,面包上面抹了厚厚的一层果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