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安心在家看皮影听经文,我们怎舍得二奶奶孤家寡人独住。 "
话是好听。
老太太并非听两句就迷糊," 泰和中院的阿姨总归比不上老李,工作重,三餐正常饮食知道不知道。 "
周律沉示意老太太放宽心," 知道。 "
他对身体一直有极高的自律,偏,性子松散惯,游走花花世界,回想,老太太对晚辈的作风总归掉滤镜。
老太太叹息," 你会知道吗。 "
" 到现在也不成家,阿群是,你也是,人这一生,除去权势地位,就都没有点感情。 "
周律沉抿了口茶,回味老岩的甘甜醇厚,片刻,轻搁茶杯,亲自给老太太沏茶。
一双犹如白玉般的长指,骨节优越,斟起紫砂茶炉,沏茶自有贵公子的清闲,整个人的淡静极了。
" 二奶奶喜欢她么。 "
他话有所指。
祖孙低声交谈,沈婧就在不远处,自然没靠近打扰,更没听见。
老太太慢悠悠轻嗬,抬手,还是执起茶杯品尝,既便上年纪,茶在手,照旧从容贵态。
老太太:" 我的念珠都被送出去了,周家二公子背一小姑娘去西大街华门看旗,如今,谁不知道那件事,大家看在周家的面子才不去提,二奶奶喜不喜欢还由得自己么。 "
周律沉:" 她很喜欢您的念珠,洗澡都没摘下,还亲自赔您一鼎香炉。 "
周律沉送出去不少珠宝项链,几百万的定制奢侈品都没见沈婧这么宝贝。
自然。
老太太从看到礼盒起,一看就知道是周律沉挑选,只有他才了解自己的喜好," 是你赔的。 "
周律沉噙着笑," 我不赔,她就不来四合院,那我也不来。 "
老太太温缓笑开," 护上了。 "
周律沉不高不低的腔," 我的人,得护。 "
老太太闭眼,听佛经,沉思。是谁不重要,重要是他爱谁。
茶香辗转。
细听,披袈裟的和尚敲木鱼越来越有节奏感。
周律沉手指轻轻敲桌面,低眉品茶间,轻漫的眸子看向剥松子的姑娘。
她也不小了,从最初单纯生涩的小姑娘跟他到现在,一股脑地扎他怀里,几年了呢。
四年多了。
岁月没有磨掉她的娇气,今天的她突然穿上旗袍,有那么一瞬间,很像最初在纸醉金迷的沪市见她时,一身旗袍,一根玫瑰簪子,眉眼弯弯只会对他笑,含情带媚的羞涩,好似坐在台上抱琵琶等了他很久很久,终于等到他,笑得那般欢喜。
回忆不难记。
当时的沪市大剧院,是他重金包场,台上美人一曲琵琶评弹结束后。
周律沉犯烟瘾,离开舞台,靠在剧院长廊,敲了支烟,刚含唇边。
她的声音含娇含俏地从侧面传来。
" 周二公子,你明天还来吗。 "
压打火机点火,周律沉用力汲取一口烟,浓郁辛辣的尼古丁聚在喉间,才没所谓地抵出雾。
鬼使神差般,轻抬视线,瞧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 嗯,包了七天。 "
沈婧姿态妖娆的走进他," 那…好听吗。 "
胆怯的停顿。
就好像,她非要他说个评价。
不说是不是会哭。
周律沉还真没认真听半个字儿,全拿来消遣娱乐,玩味一笑,空气里的烟雾自两个人中间,寂寞的散开。
" 你很漂亮。 "
贵公子四个字,说是糊弄不为过。
沈婧举止变得放肆,踮起脚尖与他平视,非要他认真去看那双清澈盈润的眸子," 说说,有多漂亮。 "
周律沉笑了笑,叼着烟,极为寡淡回她一句话," 旗袍很衬你。 "
或许是被夸奖的愉悦,她笑容越发明艳生娇。
周律沉矜贵地抬了抬手臂,示意手里的烟,挑着眉,要她站远点。
沈婧很识趣,不会靠周律沉太近,这种自觉的距离感令他感到舒服。
她笑着转身," 明天10点,不见不散。 "
不知所谓地扭着一把软腰,旗袍的流苏似都有了灵魂般摇曳多姿。
长廊尽头,她只留背影。
怎么说呢,好年轻的姑娘。
嘴里的烟味都有了丝甘甜的味道。
" 二公子,你手里的烟是和天下么。 "她还问。
周律沉扭头进电梯,没回答她的话。
是和天下又如何。
于周律沉而言。
沈婧的刻意靠近,就和往日在他身边的女伴一样,手段并不起眼,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一眼看穿她的野心和目的,那曲吴侬软语的腔调就是冲他来。
周律沉当时想了想,冲他来,那是来要什么呢,捧红她么,于他的身份而言,那还不简单么。
于是,在半岛酒局的夜里,以为沈婧这么放肆喝红酒,应该是酒力很好,没想到她才一口就胡涂,主动攀上他脖子说热时,非要他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