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让乔伊斯红了眼睛。
只见下一秒乔伊斯漆黑的枪口就对准了离他最近的，受了伤的男人。
亚当死死的盯着乔伊斯，声音忽然变得嘶哑而焦躁，“乔伊斯，你要干什么？”
“妈的，老子就算是死，也要先送你们上路！”
哪怕是死到临头了，乔伊斯也还是爆发出了强烈的恨意和怒火。
“砰砰——”
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中，多几道枪声并没有显得有一点突兀。
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在了自己怀里，早在之前被血色模糊成了一片的意识，在这一刻竟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看清了眼前的一幕，顾明哲深邃的瞳孔狠狠地一缩。
此时的船上海水已然没过了一个成年人的脚踝，子弹穿过了胸口，亚当倒在了地面上，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染上了浅淡的血红色。
顾明哲目眦欲裂，“亚当……”
乔伊斯没有料到亚当竟然会为了这个男人挡枪，一时间有些怔愣，而后低低的笑了起来，有些疯狂和病态，“哈哈哈，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是这样的关系，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不过你也别急，我好人做到底，自然会送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一起上路！”
顾明哲的眼睛由浅淡的红色变成了浓重到发黑的血红色。
周围的人还在争抢着，一根不知是从哪里拽下来的钢管滚落了过来，下一秒被顾明哲窝在手里，直直的透过衣料，穿过了血肉。
乔伊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只手痛苦的捂住了伤口，另一只手握着枪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眼前男人暗红色的眼珠像极了一只没有理智的凶兽，乔伊斯他咬紧了牙关，“你……”
“你该死！”
顾明哲的脑海里没有太多的意识，他甚至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只知道这个人必须死。
绝望的混乱还在继续着，没有人在意这个倒在海水中，曾经风光无限的高壮男人。
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和乔伊斯一样，这些雇佣兵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狼狈的死在了冰冷的海水里面。
清晰的感觉到血液从自己的身体里渐渐流失，亚当只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他抬起手，下意识的想抓住什么。
顾明哲拉住亚当的手，望着面前奄奄一息的青年，只感觉心脏好似被人剜走了一大块，锥心刺骨，痛不可言。
混沌中，亚当的面孔似乎渐渐的和记忆中的某个熟悉的脸庞重合在了一起。
他到底是谁……
“咳咳……”亚当的口鼻呛出了一些血水，贴在他的冷白的皮肤上，落在男人的眼里，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温热的液体忽的落了在了亚当的手背上，透明的宛若晶莹剔透的琉璃一般，泛着微微的细碎光芒。
亚当墨绿色的眼底划过一丝轻微的错愕，温热的液体像是一路烫进了心底，似乎令他的整个灵魂都颤栗了起来，他轻轻的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而虚弱，“我还从未想过……你会……为了我流眼泪……”
顾明哲半跪在地上，抓住亚当的手又紧了紧，墨色的黑眸周围红了一片，“我去找药箱。”
“别、别去！”亚当死死的拉着顾明哲，没有让他离开，“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顾明哲的唇绷成了一条直线，他低下头，缓缓靠近了亚当。
青年唇瓣发白，已然没有了太多的血色，一滴清泪划过眼角，声音似乎又变得小了些许，“我做过的每一件事，我、我没有……后悔过……可是，你好像是一个变数……”
顾明哲眼底布着血红的血丝，“别说了，我、我去找药箱。”
亚当极其缓慢的摇了摇头，拉着顾明哲的手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没有太多时间了……”
顾明哲伸出手，轻轻的擦去了他的眼泪，他望着他，便感到自己被她眼泪浸湿的掌心微微泛疼，一路疼到了心底，疼的他心慌意乱。
海水还在蔓延，顾明哲抱起亚当，将他放在高处的台阶上，让他倚在自己的身侧。
青年胸口的鲜血还在汩汩的流淌着，染湿了顾明哲的手心，滑腻的血液让他一直冷到了心底。
不知怎么，亚当忽然变得有了一点精神，墨绿色的眼睛里好似泛起了一些细碎的流光，他像是很疲惫的倚在顾明哲的肩上，“我始终、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遇到你……咳咳……也许、是上辈子我欠你的……”
忽然，一个轻柔的，带着点凉意的吻落在了顾明哲的脸颊上。
亚当笑了笑，难得有些孩子气的俏皮感，只是俊美的面容失了血色，显得有些轻微的苍白无力，那双墨绿色的深邃眼眸眸色渐沉，似乎比这深不见底的夜色还要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