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事先就说好了演戏,否则还是免了。”
容渊觊觎这既清俊又勾人的皮囊,享受撬开贝壳触摸内里柔软的瞬间,也隐约恐惧着淡去的苦痛卷土重来,因而,他愿意用一切手段留下洛云升。
温和的手段总比暴力容易施行,也更得人心。
而他的鬼神……很多时候比人更像人,心似乎也是软的。
“更何况,我是真心想待你好,何必因为外面的人说什么改变我对你的态度?”
“再说……我也有对你‘不好’的时候,但那种时候,我也不用担心被你讨厌,你说对吧?”
容渊正经不了一会儿又满口没遮没拦的浑话,洛云升有些招架不住,推他上马车,自己也紧跟着坐上去。
“迟则生变,早去早回。”
容渊难得开颜,这向来面向凶的男人笑起来竟格外有吸引力,阴郁褪去,洛云升觉得像从小养到大的狼,虽然还是凶但不会咬人便很可爱了。
上了马车容渊总算不再说,洛云升使劲捏了捏通红的耳垂,心绪总算平复下来。
美人薄怒最是养眼,容渊或许是色令智昏又或许是别有深意,临着快到洛家的时候,他忽然道:“其实我待你再好,外面那些看我不顺眼的迂腐之人也只觉得是我硬要撑面子。”
“但只要你对我凶一点,你的处境就会好很多。”
“但凡理智正常的人都知道‘洛云升’不可能给断了他前程名声的‘容渊’好脸色。”
“那些人会同情你也会鄙视你,他们厌恶你却会讨好你,你可以好好利用他们。”
“无论皇帝皇后还是朝臣,他们想在我靖安王府开个口子想得都快疯了,你但凡表现出一点意愿,他们就如群狗争食奔到你面前,讨好你求着你。”
一席话说得实在动听,若是洛云升经历的事情少些,多少会受感动。
可惜,他穿越前以26的年纪就坐到了集团分公司副总的位置,利用人心也算娴熟。
容渊这番话不仅是为了让他放心,还在暗示他一会儿下车应该怎么做。
或者说,是容渊希望洛云升这么做。
洛云升清楚,往后发展若是合容渊的心意,这人的“好”自然会更多几分,若是不合大抵也不会少太多,只是“洛云升”这鬼神在他心里的价值难免会降低几分。
虽说无伤大雅,但洛云升不允许。
无关他和容渊之间那些星星点点的暧昧和偏爱,是那颗不服输的心在剧烈跳动。
他从来都能做到最好。
能做到最好是因为他想做,不是因为被迫。
容渊的话听在耳朵里,洛云升告诉自己,配合他,利用他,把其他人耍得团团转,然后小小绊他一次,让他也尝尝从棋手变成棋子的滋味。
些微的恶意在通透的魂灵下转了一圈隐藏起来,化作智慧的灵光埋于心中。
洛云升扔开手里的史书杂谈,笑道:“那王爷一会儿可得沉住气。”
雍华宫是第一场战,洛云升赢了李皇后一手。
洛府是第二场,他们理应赢下全部。
容渊握紧洛云升的手,捏着三节指骨把手带到唇边,嘴唇触碰指尖,眸色渐深,“我哪儿那么容易生气?就是忽然觉得,似乎是跳进我们鬼神大人的圈套里了。”
“怎么会?”洛云升笑得人畜无害,轻轻把手抽出来,挑起车帘,“洛府到了,王爷,该下车了。”
* * *
洛氏在盛京安家已然七十六载,东临大街的百姓早已经习惯了洛府的存在,知道这里住着一位显赫的朝廷命官——至少表面显赫。
当靖安王府的马车和那几乎看不见尽头的礼箱停在洛府门口时,这份空虚的显赫终于落到了实处。
百姓远远看着,从洛家人堆满笑意的脸上觉出难堪与荣幸。
割裂感有些强烈,议论的声音自然大些。
“哟,这洛府的姑娘是嫁了什么贵人,回门礼如此豪盛,比十里红妆也不少吧?”
知情的好事者幸灾乐祸的言语中暗藏嫉妒:“谁说不是呢?洛大公子可是嫁了咱们大名鼎鼎的靖安王,今日回门,洛家可是得了天大的面子。”
议论声渐大,洛云升掀开帘走下马车时微微瞥了一眼,训练有素的侍卫就像得了令,一刀横劈在大声闲话者身侧,淡淡一句:“手滑”,收刀,闲话者哆嗦着接过一袋子银钱,靠着柱子滑坐在地。
群人悉数散去,瑟瑟发抖的只剩洛家大房、二房、三房的主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