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往上爬的水鬼越来越多。
水面铺着一层黑,仔细看来,是头发。头发顺着水飘荡,冲向沈昩,缠着他的腿脚不准他动弹,趁这机会,厉鬼扑来。
沈昩从怀里拿出一张黄符,两指夹在唇边。“急急如律令,破!”
他轻轻吹口气,豁然透过黄符反而成了熊熊大火,此为业火,不怕水。
扑上来的厉鬼被烧成了灰烬,白白送了小命。
越来越多的厉鬼从水里游来,沈昩回头之际,一只厉鬼恶冲冲撞来,直接撞在他脑门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他瘫坐在地,竟莫名没了力气。
水里伸出的长发不知何时缠绕在他的身上,勒紧他的脖子,几乎窒息。
沈昩感觉身上的意识和力气都在流失,眼皮也越来越沉。闭眼之时,眼前冒出一个红影来,雨声滴答滴答不停,之后他便不记得了。
阳光照在沈昩的脸上,熟睡的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经过昨夜那么一番折腾,如今只觉得头疼的要命。被头发勒过的脖领现在还疼。他撑着身子缓缓起身,扭头就看见一个人坐在床边的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封信件正看着。
沈昩蓦然清醒,瞪大了眼睛就伸手去夺,嚷了声:“还给我!”
瞧着他直接扑上来要去抢,时浅也不与他争,也不再逗他了。再说这么薄薄一张纸,可经不住两人这么争夺推搡。
夺过了信封,他好生仔细地把褶皱抚平,小心翼翼地整理好,看了一遍又一遍又一遍,生怕有什么损害。确认无妨后,他才松了口气。
那信封是他师父留下的,也是唯一能找到他师父的东西。
“一张纸条而已,这么宝贝啊?”
沈昩身子虚弱,眼尾略显猩红,他瞪了眼时浅,压着身上的疼痛,怒声道:“你谁啊!谁准你动我的东西的!”
“在桌上摆着,我就看了看。”见沈昩这么着急的模样,他不禁笑笑。“我当是藏宝图什么的,不过一封离别信罢了,有什么可宝贝的。”
“你闭嘴!”
“还真是凶巴巴的。昨夜我也救了你,一句感谢地话都没有就算了,还这么凶。”说着,那人脸上多了分好人不得好报的哀怨之色。
此人一袭红衣胜血,墨发倾洒如瀑。模样生的俊郎干净。
“你救我?”
时浅朝他抿唇挑眉道:“不然呢?在下时浅,阁下尊称啊?”
沈昩抿唇,随口不耐烦道:“沈昩。”
他舒口气,才慢慢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虽是纠结的时间长了些,不过这两个字倒是说的快。“多谢。”
虽说谢,可语气快的很,惜字如金。时浅差些没听清。
“嗯?”时浅愣了片刻,转而眼中充斥着惊喜,反倒凑上前嘻嘻道:“你说什么?”
沈昩无奈般甩了他脸色,不语。
听罢,他嘿嘿笑了两声,撑着脑袋看着沈昩,笑意莫名怪异了些。“我们都已经那样了,我救你理所应当嘛。”
沈昩绷着脸,听不懂他的意思,也就没了表情。
瞧沈昩表情难看,料想他生气,时浅也不再说什么,只耸耸肩道:“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如今状况可不好,别气着了。对了,这么久饿了吧?我给你煮了粥,还有小笼包。”
饭桌上,一桌的好菜的确诱人。一般黑狗见了生人都要叫好几声的,这次不叫了,乖乖坐在桌前盯着看,口水滴答滴答落。
沈昩无言以对,还是只好狗。
沈昩不语,埋头吃饭。时浅见他这般,眉眼弯弯,只盯着眼前人吃饭,比自己吃饭都觉得香。
莫名被人盯着,沈昩的眉头不自觉就挤到了一堆。“你盯着我干嘛?”
“这些饭菜可还合胃口?”
沈昩绷着脸,之后就没再看他。“这顿饭后,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嗯?为什么啊?”时浅脸上的笑容敛去了些。“方才还说谢谢我,如今又要赶我走。沈公子还真是过河拆桥啊。”
沈昩:“……”
“再说了,把我一个弱男子扔在这荒郊野外的,外面又那么多妖魔鬼怪的,多可怕啊。”
沈昩:“……”
沈昩最终还是经不住这人软磨硬泡,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轻声吐出一句话来,“你要是再这么多话,我就杀了你。”
时浅愣了愣,撇嘴道,“啊?!杀我?!不要啊,我怕死。”
虽是这么说,可沈昩觉得他像是读课本一般。那神色之中,一看便能看出他是装的。
沈昩也不客气,“死还是离开,你选。”
时浅赔笑两声,那模样无赖极了。一手撑着脑袋,满眼笑意得看着沈昩。“沈大侠为人正直慷慨,怎么会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