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昩实在疲劳,脚底磨得生疼。出了三重天,也就没再赶路,找了处地方落脚,好好歇了。
沈昩刚坐下,活动活动筋骨,身上才好受点。
时浅忽而调侃了句,“天界之上,如此倒也方便,不似三重天,事情又繁又碎,真是伤脑筋。”
看着时浅,沈昩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子压了下去,眼底不掀波澜。“时浅。”
时浅:“嗯?”
沈昩:“你能不能,跟我讲讲罗喉计都的事?”
时浅听到那四个字,莫名变了神色。“他啊,一个坏事做尽,坏到骨子里奸诈狡猾的老家伙。”
沈昩笑不出来,“那如果我……”
时浅看的出他隐瞒的模样,问他,“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沈昩也不顾了,反正这事情早晚也得揭穿,早说晚说都是说。
想着,他抬手解了面具。
面具褪下,露出的额头爬满咒印,一只翡翠色的眼睛异常夺目。
沈昩没再出声,那时他不敢抬眼,也没敢想象时浅的表情。这咒印连酒神都认得出,更别说时浅了。
安静之余,沈昩等待最后的宣判一般。
然而,一股淡淡花香扑鼻而来,时浅将紧紧将他抱着。耳边依稀传来他的呼吸声。
沈昩开口:“那时我被白眼鬼带到了冥府,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见到了罗喉计都,他说,我是他的分身。”
“怎么会呢,老家伙最会胡扯了。”时浅松开他,脸上并没有沈昩想象中的表情。“所以你之前不让我看,是因为这个吗?”
沈昩颔首,并未说话。
时浅笑了声,反而起身在他唇上轻吻。“你不是说过,我们同艰苦,共患难嘛。就算真有这么一回事,那又如何?我自然随你,我永远陪着你。”
“我爱你。”时浅突然说了一声。
沈昩愣了愣,应声道:“我知道。”
时浅笑了,他又道:“冥界的彼岸花很漂亮,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沈昩:“……”
沈昩:“不要,你自己看吧。”
时浅脸上的笑散了不少,他问道:“为什么啊?彼岸花多好看啊,我真身就是彼岸花。”
沈昩没再说话,动手将身上一只游走的大手给摁住了。“你能不能松开我。”
时浅没要松的意思,反而扑进了他怀里。“昩昩~”
沈昩面色凶煞了不少,“别逼我抽你。”
话音刚落,时浅就起了身。摆摆手道:“你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二重天,是一处僻静之地。四周住满了青竹,亦有湖泊,水流清澈,金鱼游动无所依。
莲池众多,而一座静亭之中,清玉王母早已等候多时。
一身白脂玉轻纱锦绣罗裙,下摆如清荷流水,腰挂一缕青丝,随白纱裙垂落而下。头上梳着的发髻也简单打理,不至毛乱,配饰也紧紧戴了朵山茶花。
此女清冷,面胜桃花,脱尘超俗,赫然不沾凡气。
此乃仙人。
见人来了,清玉王母抬步而去,裙摆轻纱随风而起,飘扬不定。
“来者所求改命,可是?”
沈昩拘礼,“是。”
清玉王母突然叹了口气,“虽是凡人,却有魔障之气。如此,是改不了的。”
沈昩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这位神仙定然一眼就看出他体内罗喉计都的魔气。也像酒神之前所说,若非此位女神心善,但凡换作旁的神仙,早就一剑送他归西了。
“事已至此,还有一个办法,一个危险的办法。”
清玉王母说着,脸上露出愁色。“你若改命,罗喉计都这一半的魔气何去何从,无人知晓。到时候酿成大错,非你我二人可善后。”
时浅忽而开口,“罗喉计都被封印数千年,法力定是不如从前,何不趁此机会,将他彻底除了,以绝后患。”
清玉王母淡笑两声,“如若仙界出手,自然是元帝和圣帝说了算的。”
时浅懂了,天界那两个帝王平日两水不相往来,脾气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此事问了白问。
清玉王母抬手,抓住沈昩的面具便给拿了下来。而那人脸上的咒印触目惊心。
她并未多说什么,只道一句。“你既要改命,那便悔不得。那你可想过后果?如若万劫不复,不得安息,你确定不会后悔?”
沈昩只道:“我绝不后悔。”
仙女将手指点在他眉心,口中轻声念了一串的咒语。
忽而,沈昩只觉得冲天的清流灵力冲入,将那股魔气死死压了下去。
浑身舒坦极了。
他睁眼,脸上的咒印已经没了,就是那只眼睛也变回了原来的黑瞳。
清玉王母喃喃道:“希望这样能瞒过去。”
她轻轻拂袖,墙上两半大荷叶分开,“越过那道荷叶门,便是通往凌霄殿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