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到浦州这秦家人迫不及待跟二娘和离,到如今眼见二娘名声显赫,又紧巴巴地凑上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简直厚颜无耻!
“秦四,如今二娘可不是任由你们秦家拿捏的人,既然当初二娘跟你和离了,那跟你们秦家便毫无瓜葛了,跟你秦四本人更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裴六冷笑道,也慢慢站了起来,向前一步便逼到秦知恺跟前,“下次,再让我知晓你跟旁人乱说你是二娘的夫君,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感受到一股威势逼迫而来,秦四两股战战,忍不住退后一步,却还是声厉内荏呵了一句:“你敢?”
“敢,我怎么不敢?”裴六看着秦四变得煞白的那张脸,心情莫名地就好了几分:“你怕是,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秦四惊疑,猛然抬头,盯着裴六那张脸。
他,确实,不记得哪位裴娘子,是长得有如郎君模样的?
“当初流放,我亦是有幸与二娘,与你,同程一路的人犯呢,郑州那位裴六娘,还记得么?”
秦知恺忽然想了起来。
是那位雇用恶贼灭了秦氏满门,还手戕杀父仇人的那个裴六娘?
当初他们没敢为难顾氏,亦是忌惮这位……
原来,她竟然是,那位裴六娘?
“想起来了?”
裴六身段比秦知恺还高半个头,他稍稍俯身,让对方听得更清楚一些:“我连杀人都敢,你以为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秦知恺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敢说出口。
“别再来纠缠二娘,滚!”
厉声一呵,秦知恺便跌跌撞撞地慌忙跑了出去,生怕逃晚了,当真让这裴六娘给撕了。
“二东家?”
“告诉陆伯,还有渡口的人,盯着这秦四离开墩子岛,以后,但凡见着这人,都不允许他登岛了。”
“可他说……”
“他说的废话。这些年你们有谁听二娘说过自己有夫君的?”
“倒是没有。可那秦公子是怎么回事?”
“那是二娘早些年和离的前夫君,就是因为他们秦家对二娘不好,所以才和离的,二娘这些年辛苦攒下些家财,这秦家人眼红,想来占二娘便宜呢!”裴六道,“你说,这等人可恶不可恶?”
“可恶,我这就找陆伯安排去!”
裴六听伙计说是看着秦四失魂落魄离开了墩子岛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头还是堵得慌!
今年的他,已经十六岁了。
若非顶着裴六娘的身份,已经是到开始议亲年纪的大郎君了。
年少慕艾,他也早早地知道,自己慕的,是谁?
是顾东家顾二娘!
跟顾二娘生活越长时间,他便能越确定自己的心意,亦越想,用郎君的身份,如现在这般,与她长相厮守。
他裴六的娘子,除了她,未有作过他想。
但他的顾二娘,实在太好。
聪慧,能干,还美丽动人。
这些年便不断有想跟她议亲的人家,只不过二娘没有再成亲的念头,才都拒了他们。
到如今算是名闻天下,觊觎她的人便更多了。
前儿便有一副算计的许三郎,如今还有这秦四郎痴心妄想,而将来,知晓二娘的好,怕是还会有不少不死心的郎君凑上来。
他有能撵走几个?万一,其中有二娘看上的人家,那他……
所以裴六心有点慌,连带着这几日看顾冉的眼神都不对劲。
连顾冉都轻易看出来了。
她知道秦四找上门来被六娘撵走的事,还是陆伯告诉她的。
陆伯是来到夏溪村后,才听李骥详细说过顾冉的事儿的,来之前只听李四说他二叔在夏溪村一户栽种橘子树的人家做事,那个农户是他们叔侄曾经押解过的女囚,有能耐,所以被发落到闽州后慢慢发迹起来。
到后来,顾冉要给橘子林寻大管事,李骥推荐他,而顾冉也等于是指明要他来试试,才又细细说了一遍顾冉的来历。
错抱回来的千金,宁远侯府的义女,秦相府的秦四奶奶,再到和离的失婚妇人,却能只凭借自己的才干就能买下偌大的一个墩子岛,开垦林地种植起这么大的橘子林,不得说不让陆伯钦佩。
因为像顾二娘这等养尊处优的妇人,当初若没几分真能耐,不会落到流放的绝境,还毅然决然要跟前夫和离,如今繁茂的橘子林,甚至连自己都被聘来做大管事,更足以证明顾东家的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