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鞍视线落到了拐杖上,眼神有片刻的黯伤,却还是抬起头来,冲顾冉点头。
“那,那您,是谁?”顾冉马上问了起来。
“我,我是,乔鞍呐!”乔鞍重重叹息。
这些日子,恢复记忆以来,他在岛上,不再浑浑噩噩,随随便便听了旁人的说话就算了,打听过如今的泉港,如今的朝政,以及如今的建州。
他什么事,都清楚了。
不清楚的,也推断出来了!
当年自己兵败是当时的泉港市舶司主事杜江勾结瀛贼所致,如今杜江一家阖族入罪抄斩。
建州周家与杜江狼狈为奸,当年便是周家配合杜江伪造了一出谋反大计。
他虽然在属下士兵协助下侥幸逃脱,但沦落荒岛,一直无人所知。
周家却一直对杜江声称自己这些年都被囚禁在周家,以此要挟高升至京城的杜江,去年杜江□□,期间出了岔子,当年的真相才被意外被揭露。
如今的圣上,以公主之身登基,为当年含冤的乔家跟士兵及其后人澄清事实还以清白,重赏厚赐,以弥补当年之失。
可,乔家……
乔家,早在当年,就已经九族俱没了啊!
偌大个乔家,如今便只剩下他一个糟老头子了!
乔鞍多少次双眼通红,落泪不止。
如今也是。
他竭力控制着情绪,承认下自己是乔鞍的身份。
“乔鞍?乔将军?”顾冉虽有所预料,但真正听鲁爷爷亲口承认,那心情忍不住激昂澎湃。
乔鞍点点头。
“那太好了,您想起自己的是谁就好了!”顾冉想,“那,您想回家吗?”
家?他如今哪里还有家可归?
但,不管世事如何变化,该做的事,还是该做的。
“我,想去京都。”乔鞍坚定道。
既然当今圣上查明了真相,亦在追查自己的下落,那他定要去京城一趟的。
去京城,告诉圣上当年兵败的事,还有他未曾有机会说出的那一番辨白:他没有玩忽职守,他属下的士兵,亦并非谋反之辈。
他要对圣上,对百官,还有对天下老百姓们,亲口说,他乔家,还有当初跟着他出征的那么多士兵们,是被冤枉的。
“二娘,顾二娘,你可愿意,随我上京?”
顾冉愣了:“鲁……”不对,现在该改口叫乔爷爷了,“乔爷爷,我跟您上京做甚么?”
“我信不过别人。”乔鞍看着顾冉道。
顾冉一阵感动。
“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带你回京,领赏。”
顾冉一阵心动。
好呐,救了乔将军,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她没有那么高风亮节地不贪慕赏赐钱银,才不会矫情说不要呢!
京城而已嘛,去就去!
顾冉笑眯眯地,一点头,就轻轻松松将进京这事给应承下来了。
“那,乔爷爷,要上京,也得年后才能出发了。”顾冉道,“还有,您的事,得禀告知府大人,让知府大人安排官船护送我们进京,那样才安全。”
如今圣上知晓乔将军的奇冤大屈,对乔将军正悯恤怜惜,知府大人若是知晓乔将军还活着,肯定会严加保护让乔将军安全回到京城的。
这是多大的政绩啊!
果然,秘报知府大人乔将军的下落后,知府大人急不可耐悄摸摸地又上墩子岛来了——省得知道的人太多,抢了他的功劳。
等见着乔鞍后,听过顾冉等人的解释,也是信了十足十。
“就是,还有其他物证证明吗?”
乔鞍将那把斑驳的长剑递给了知府大人:“当年,我领命出征,是当时圣上赐的皇家宝剑。”
知府大人一听,赶紧对着长剑给躬身行了个礼,而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把长剑,看了看,果然瞧见了皇家印记。
“你勿用担心,待回京后,我自会跟圣上解释。”乔鞍道,“且京城里,亦有认识我乔鞍的大人,真的假不了,假的,断不敢冒认欺君!”
知府大人连连点头:“乔将军放心,年后恰杭某亦要回京述职,兼将今年冬收的税粮运往京城,届时安排与乔将军跟诸位同行,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乔鞍点头。
那杭大人在厅堂里还一脸肃穆,等到了厝房外头,笑得满脸绽花。
找回了含冤多年的乔将军,回京城述职后,他这是铁定能升了。
为保证乔将军人身安全以免再生意外,这位杭大人回建州后,就给他派了四个身手好的护卫过来,专门给乔将军做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