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谁啊?”
“怎么会在岛上?”
想到吴三伯跟杨大伯都是闽州本地人,估计对这墩子岛的事熟悉,所以解释了这人从哪里来的后,也追问他们知不知道这老人家的事,结果吴三伯跟杨大伯均摇头。
“没听说过。我们从来没听说过这墩子岛上有人过活的。”
“就是,谁家敢那么缺德,做出将自家爷辈丢到荒岛来的事?咱们十里八乡的唾沫星子不得淹死他们去。”
所以,在裴六之前,没人知晓墩子岛上有这个老疯子的事?
“裴六娘你说,是去年发现他的?”李骥问。
裴六为自己的糗事一窘,而后默默点头。
“去年?他在这么危险的岛上已经活了一年了?”
吴三伯啧啧,杨大伯也惊叹不已。
一年呐,在时刻有瘴气危险,又是荒山野岭的岛上自己活一年?
看他都老成树皮的模样,多大岁数了?
不容易啊!
“我看不止。”
到底是做过官吏的,懂看人,还观察入微,李骥从这老疯子破破烂烂的兽皮,以及其下褴褛得又脏又黑变得一丝一条的布条,跟裸露在外地肌肤衰败程度,以为这人被丢到岛上,至少几年了。
几年。
幸亏这是在南地闽州,气候便是到了冬季亦不会过于寒冷,若换作是在北地森林,怕是早冻死了。
“他要是自个儿在岛上活下来的,吃啥啊?”
“果子啊,有鱼,还有野鸡兔子吧!”这墩子岛上虽然大兽不多,但小兽却常见,不然他们上一次来也逮不到山鸡,摸不到兔子。
顾冉看了看那老疯子身上的兽皮,“说不定他流落到这岛上来的时候,神志还清楚,所以还给自己扒了兽皮做衣裳!”
而且凭借老疯子的身手,不怕在岛上对付不了大的或小的山兽。
“那也了不起啊,换我一个人流落到荒岛,呆不够五天就没了!”
了不起的老疯子这天夜里头就蹲守在他们生起的篝火旁,他们吃东西时,也毫不客气伸手就要,吃饱了也不闹,就静静地抱着树棍子,盘腿坐着,一双睁不开的眼睛一直朝向火堆这边。
在钻进石窟休息之前,顾冉多瞥了老疯子几眼,见他依旧如一截老树桩一般,一动不动,免不了唏嘘几句。
躺倒铺得厚厚的被衾上时,忍不住问几乎缩到角落去的裴六娘:“你说,他本来是什么人呢?”
“不管他本来是什么人,反正现在就是个疯子。”
既然确定那老疯子对他们没威胁,不随便招惹他就不会有麻烦,裴六瞬间失去了兴趣,而且,想到今日他凶神恶煞地出现,以为他袭击她的那一幕,更让他暗中不喜。
幸而,当时那老疯子并没有恶意。
但,万一,今日并非老疯子,并且是当真冲着要杀要砍顾二娘的人,他若不能及时制止,是不是顾二娘便出事了?
裴六瞥了一眼顾冉,心里沉甸甸的。
原来自己这般没本事的,都不能在一个区区疯子跟前护住人。
“也是,即便原来有多厉害,老了,也就老了,依旧会变得糊涂没脑子。”
不知道裴六此时心理的顾冉叹息,想起第二世自己离开时,那位阿爹也是五十多六十的老阿爷了。
不知道如今他们如何了?
第三日起,一行人就致力于挖树桩,除草,填坑的活计了。
那老疯子之后也没有离开,瞧着他们干活时,便呆呆的在一旁,站累了蹲着,蹲累了坐下去,只有开饭跟烧起篝火时,才凑上来,要吃的喝的。
众人看他当真并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痴痴呆呆罢了,也就真没放在心上了。
如此,过了两日,他们确实一口气收拾好了六亩地。
山谷前头三亩,山谷后头三亩。
橘子地不同耕地,还得耕地犁松,上面的杂草树木都挪走后,余下就等着天气寒冷下来后,冻一冻泥土,也养一养,等来年来移植橘树的时候挖坑施放基肥便可以了。
因为提前完成了活计,那裴六跟李骥又去摸了个兔子洞,逮了四只兔子回来,于是离开墩子岛的前一夜,便打算烤兔肉吃。
不像顾冉跟裴六实现了吃肉自由,吴三伯跟杨大伯,甚至是李骥都不是能时常吃得上肉的,所以他们乐哈哈大口吃肉的时候,顾冉跟裴六反而更多是喝着热汤就馍馍,心里头打算等回去小厝后,再吃点更好的。
而作为流落到荒岛上的大盛朝“鲁滨逊”老疯子,这个时候更吃得抬不起头来。